第七章、喜悦于心。共剪红烛
盛国的新吴府裡人丁少了,朋友伙伴少了,唯独女眷不曾少。
莺莺燕燕多了,女儿家的烦扰事也便多了起来。
瞿羽湘正式搬入了吴府,在韩归雁的院落旁住了下来。
最东面则是林锦儿独居的小院,边上就挨著陆菲嫣,师姐妹俩时常相伴,吴
征也免于担忧。
这两位是亲近的女子,其馀生份的如栾采晴,柔惜雪。
一位毕竟还有血缘之亲,一路上也安分守己,另一位则看冷月玦与倪妙筠的
面子,吴征也给她们两位安排了单独的院子。
在陆菲嫣的要求下,顾盼与她住在了一起,吴征闻言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盼在凉州之时已察觉吴陆之间偷偷摸摸的情感,来到异国他乡更是惆怅。
她虽与顾不凡感情不深,终究是亲生父亲,道道变故之下,陆菲嫣岂能放心
宝贝女儿?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幸亏祝雅瞳长袖善舞,诸般烦心的家事均有妥善安排,慢慢的循序渐进,一
切烦心事也会过去,吴府终将和从前一样温馨起来。
今日这不玉茏烟刚与韩铁衣姐弟相认,又拜了韩克军为义父,吴府闭了府门,
一家人好生热闹了一番。
如吴征,韩归雁,韩铁衣等终日忙得不可开交的主外事之人,今日也难得抛
下杂事,閒情逸致一回。
晚膳之后酒足饭饱,供女眷们散心的后园裡晨间刚安好了秋千,祝雅瞳玉臂
一摆,招呼一家人齐去嬉戏。
顾盼原本兴致缺缺,被祝雅瞳鼓励与警告意味均重地一瞪眼,也不敢违抗,
低著头乖乖地跟在陆菲嫣身旁。
六架秋千呈六角形方位排列,结实粗大的铁鍊也用棉布内卷,细纱包裹。
本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玩耍之物,放在吴府上时同样大受欢迎。
顾盼先前想躲,玩了一会儿开怀起来,与陆菲嫣一同坐著一家蹿高滑低,玩
得笑声似银铃。
吴征大喇喇地坐在凉亭裡,左边看看,右边瞄瞄。
只觉诸女个个靓丽难言,竟是哪一个都想多看两眼,哪一个又捨不得漏了片
刻。
一边感歎仅有一副眼珠子看不过来,一边又感歎吴府上下一个不少真是不幸
中的万幸。
——这裡在月夜的晚风裡裙裾纷飞,闭月羞花的女子们,任是少了哪一个,
吴征都不知要如何面对……「看你还是心事重重,莫非这裡的美人儿还不够多?
不够饱你的眼福麽?「祝雅瞳偷了个空儿来到凉亭,坐在吴征身边道:「还
是她们说话与欢笑不够好听,打动不了你?」
「娘。」
吴征咧嘴一笑,挪开了些让祝雅瞳与他并肩坐下道:「看不过来啦,原本该
和大家一起同乐,可惜顾忌太多,只能在一旁看看。」
话中有话,不仅仅是说陆菲嫣与顾盼,也让祝雅瞳脸上一红,忙迅疾收敛心
神,优雅又庄重地端坐著道:「盼儿的事情,娘自有主张,你不必太过担心。」
自打从山谷裡脱险之后,两人再未有过亲昵,像一对寻常的母子。
现下祝雅瞳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吴征心中暗笑,又有些无力地摇著头道:「娘,
你不够瞭解盼儿。她与菲菲一样是外柔内刚,倔强得很。现在这个年纪又最是叛
逆,想要光凭言语让她定下心来,这一回是难上加难了……」
「白云苍狗,变幻无常。原本若没这些事,安安稳稳地直到盼儿长大,让她
也好接受些。」
祝雅瞳拍了拍吴征的背脊,吐了吐舌头,扁著嘴,将声线压得几不可闻道:
「不想碰见那麽多事,许多东西都被挤到了一块儿,不急都不成啦。」
「呵~~」
吴征吐了口长气,露齿笑道:「孩儿还真没碰见那麽多事压在肩头过,连喘
息片刻的时机都没有。若不是娘贤慧能干,真要忙不过来。」
「不都是娘的功劳,这些内府杂事,娘并不擅长。」
祝雅瞳一挥衣袖意指陆菲嫣,道:「许多事都是菲菲拿的主意,娘只不过按
她说的办。她出身好,心也细,做起这些閒杂事情来一丝不苟,丁点也不嫌烦,
她是真的为吴府著想。」
吴征随著祝雅瞳的比划,也将目光投向陆菲嫣。
从前吴征无论离得多远,只要注视著她,立时就有感应。
今夜美妇目不斜视,看上去一心都在玩乐嬉闹上面。
只是以吴征现下的目力,陆菲嫣右侧脖颈的肌肤一片泛红又岂能瞒得过?「
那也没办法咯,当年我可是亲口应承了菲菲。盼儿没了爹爹,若是再让母女俩心
有芥蒂,菲菲是决计不肯的。」
吴征苦笑道:「之前总有些躲躲闪闪。一直到从山谷中脱困看见盼儿,还觉
得不让她知晓,是顾及她的情感,免得她年岁尚幼就受到伤害。现在想来,只不
过是想为自己免去些麻烦,真真的自私而已。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盼儿待你也是真心的好。」
说起顾盼,祝雅瞳也敛了笑容,郑重道:「从前你说的话,她连一笔一画都
深信不疑。今后恐怕难了……你补偿得再多,就算让她回心转意,也回不到从前
……」
少女情怀总是诗,简单得纯粹。
可惜吴征亲手破碎了少女的美梦,此刻看她依然笑得甜甜的,一双明媚的大
眼睛像她的名字一样左顾右盼,引满院生辉,一如从前。
所不同的是,时常梳成两条油光水滑大辫子的长髮,近来大都是简单地披散,
偶尔还绾起之后以一根玉钗束好。
仍显稚嫩的容颜上有了些许成熟之外,更多的则是难以掩饰的心事重重。
「该当提早安排的,不仅是这一件,旁的事也一样。」
既已成现实,便当早一日解决个中矛盾才是。
吴征说的不仅是陆菲嫣与顾盼母女,当然还有祝雅瞳!祝雅瞳看著现下已不
求更多,甚至重返人世之后,似乎重又勾起了伦常之禁,与吴征保持些许距离。
可在穀底的定情与承诺没有不算的道理,亲近时的甜美滋味也是难以忘怀。
这种又是害怕,又是渴望回味的情感截然相反,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让人心中像横了一根小刺,刺尖扎在心房上微微疼痛,可唤起的刺激之感令
人浑身一下又一下地颤慄,不忍停止。
「呸,你心裡打的什麽坏主意,娘会不知道?」
祝雅瞳又嗔又怒,恨恨地在吴征额头一指以掩饰娇羞,又嘻嘻笑道:「难的
事一时急不来,这裡有件翻掌可得的简单事,今夜小乖乖就去办了吧?」
吴征略窘,他心中实也有意,只是担心多事之秋裡,或惹来閒话。
这一家人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心能聚在一起,若有什麽争宠的龃龉,裂痕只怕
会不断地扩大,终至无法收场。
「你不必担忧,家中人人晓得事理,也都很关心你。玦儿近来都陪著她师父,
可也没少了花心思在你身上。晚膳时月玦还悄悄来问,说近来大家都有诸多不便,
若有个人儿陪伴是好事。你近日来辛劳太过,嘻嘻,娘看她幼时在青楼学了多年,
又入皇宫为妃,伺候人的本事想必样样精通,正好消疲解乏。」
祝雅瞳咬著唇瓣,明明只要爱子看上的女子,她向来恨不得五花大绑了回来,
此时心头却又明明有些酸意:「韩老时日无多,若能早见家人归宿,也好让他放
心。」
吴征心中一跳。
韩克军原本年事已高,在凉州统兵殚精竭虑,虽身无大病,实已油尽灯枯。
他认了玉茏烟做义女,确实不宜拖延。
玉茏烟独居冷宫一向清苦,居于吴府若无名分,岂非又是一处冷宫?一念贯
通,不免想起天泽宫裡的妃子凄豔无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就想好好欺负
一番,再疼爱一番。
绮意一起,不由心头大动。
院子裡玉茏烟坐于秋千之上,双腿合拢,笑意由心。
舒张的双眉,展放的面容不见冷宫中蹙眉抿嘴的愁苦。
但吴征知道,这位娇弱的美妇人只需稍加手段,又会是不堪承受的模样。
那具横盛于自己腿上的玉体,腿心分开,花汁横流之时的弱不胜衣,不就是
豔盖后宫的绝世凄豔麽?吴征旁观多时。
诸女未曾冷落玉茏烟,她也很落力地想要融入,始终保持者微笑,可仍多多
少少有些畏缩,不太敢主动与人搭话。
其间几次玉茏烟忍不住扭头时正与吴征目光对视,都逃也似地转了回去。
心有所思,一来有吴征始终在旁,她安定许多,二来怕也已预料到会发生些
什麽,心慌意乱。
「咱们家裡人从头至今连个仪式都没,总是欠了她们的。」
「去吧,待明媒正娶之时,再一一补办就是了。」
祝雅瞳推了推吴征的肩膀道:「明早莫要起得太晚,娘约上韩老等你们俩前
来拜见,咱们家不介意,礼数上却不能再无视韩家。」
「是。」
吴征应承了明早的事情,又摇头道:「孩儿约了铁衣大哥还有些事情,这就
悄悄地先去办妥,莫要扫她们的兴致。娘帮忙拿给玉姐姐。」
唰唰几笔,当是一行小诗。
吴征料得祝雅瞳不好意思探头探脑,定是心痒难搔,索性也不折迭,让她看
个够。
临离去之前见瞿羽湘瑟缩在韩归雁身边,不敢与人太过亲近,眼眸却忍不住
左右乱瞟,吴征笑著摇摇头。
谁能想得到这个家裡,现下呆的最是舒心会是她呢?月夜渐静。
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打散了小院中嬉戏的佳人,也降下了初夏的暑气。
玉茏烟闭上房门,双腿发软地倚在门上,似靠著房门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又似想堵著房门,谁都莫要进来,特别是他!摸出袖口的小笺,贴肉收藏让小笺
沾上了汗水,玉茏烟摊开之后借著点燃的灯火目光一扫。
吴征虽未写词牌,她久在青楼,唱作词牌烂熟于胸,立时从格韵裡知晓这是
一曲颇有暧昧之色的《点绦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铲金钗溜。(铲的原字(双戈左边一个刀)贴不上来我擅自更
改了)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送给已是妇人年纪的玉茏烟,却是一阙少女词。
那羞见情郎,掩面奔走,又倚门回首的模样分明是个情潮初动的少女。
偏偏能勾起玉茏烟满腹怀春之心,宛若回到碧玉年华。
玉茏烟一阵心跳悸动,惊慌与紧张让嬉戏后原本潮湿滑糯的娇躯又沁出一层
汗浆。
她捧著小笺踉踉跄跄摔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竟然失神……在青楼裡时已见
惯,也听惯了许多男女之事。
入宫之后更是陪侍梁兴翰,早就不是冰清玉洁的身子,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
为何今夜会慌成这般模样?离开皇宫之后不过短短的时日,曾经珍之重之,甚至
甘愿牺牲一切,只为留在那裡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一切都已慢慢澹忘。
近日来偶尔勾起了点滴回忆,只觉这些岁月都在脑海裡模糊,在冷宫中的清
苦也已记不清了。
唯独清晰的,便是吴征每一次到来,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每一个动作,神情。
自打遇见他之后,这些便是打发冷宫枯寂时光的唯一,于她而言,比京城裡
最好的戏台班子唱演最好的戏码,都要精彩得太多。
在绝望之中的初遇,那个冒冒失失翻过宫牆,被惊得目瞪口呆,又很快冷静
下来的羽林卫。
还有那句怪异的「嗨,你们好。」
一直很想问问他,嗨是什麽意思?听著像是在打招呼,却不知是哪裡的俚语。
孤苦的冷宫生活一旦被勾起了好奇心,通常很难忍受住。
玉茏烟自知之所以能忍著不问,全因吴征翻过宫牆的那一刻,自己赤身裸体,
处境更是不雅,可称奇耻大辱。
玉茏烟独自于冷宫中胡思乱想之时,常无奈苦笑。
自己能以身陪伴仇敌,完完全全豁了出去,全然不顾羞耻。
被吴征看去不堪一幕,却成了心中的结。
大恨杨修明,暗恼自己无用,再一想吴征偶尔泛起古怪的笑意,不知是不是
想到了那一刻,更是心头窘得无比难受,无比难堪。
一念至此,想到今夜已是「在劫难逃」,待吴征把自己剥得白羊儿似得,再
没东西遮得羞处,定然又会想到两人的初见……窘迫让玉茏烟娇躯一颤,小笺失
手掉落,她忙拣了起来,又读了一遍,再一遍……若没有吴征,或许自己早在杨
修明的欺侮下香消玉殒。
即使撑得过去,多半也要给梁兴翰陪葬。
又哪来现下的慵整纤纤手,薄汗透轻衣?在决定下毒,到悬崖勒马,个中缘
由纠缠纷乱,说到最终只不过是一个道理,自己不捨得这座府邸。
玉茏烟咬著唇起身,下定了决心,慌乱不在。
从前怀著种种目的在皇宫中争宠,如今只是吴府内宅裡的一名女眷。
从前昧著本心讨好君王,如今为何不能施展手段去尽心服侍吴府的主人?我
不需去争宠,只是行一名女眷的本分,如此而已!一身潮汗,当沐浴洁淨之后,
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可现下还不是时候,玉茏烟打开了衣柜。
祝夫人在必要的地方从不吝啬,衣柜裡储备颇丰,款式各异,还有不少是赵
立春领著玉茏烟亲自在绸缎庄裡遴选而得。
玉茏烟略一思量,取下衣衫时又有些窘迫。
这些衣物当时刻意挑选,可不就是早早为了今夜做好了准备麽?选好了衣衫,
又佈置起了床帏。
既增情趣,又像个简单的仪式。
这些原本该男主人花心思,但玉茏烟做来也毫无怨念,反而芳心可哥,期待
之中又娇羞无限。
期待似与丈夫久别重逢的妇人,满心欢喜。
娇羞又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左右难安。
无论怎麽下定了决心,甚至亲手佈置好了床帏,玉茏烟依然如此颤颤巍巍,
纠结无比。
心弦无法片刻放鬆之下,即使屋子四角都摆上了冰块,清凉爽快,这稍一忙
活,又是一身香汗淋漓。
看床帏佈置得满意,玉茏烟才抱起衣衫,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前去沐浴。
拐向后院短短的一段距离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撞见……浴房裡的温水早
已备好,甚至还有两隻红烛,定然是细心的祝夫人吩咐备下的……玉茏烟揉搓肌
肤无比细緻,动作又十分快速。
每一分肌肤都反反复複洗得透淨,唯恐有半点污垢与异味,又怕吴征到来等
候得太久。
不一时沐浴完毕穿戴完全,就著落地的铜镜齐身旋转一周。
大秦皇宫中的玉妃甚少笑容,时常柳眉微蹙,唇角下撇,她的五官极适合这
般神情,由此被赞凄豔绝世,也因此豔冠后宫,深得梁兴翰疼爱怜惜。
只是玉茏烟深知这一份凄豔发之于心,身处深宫,由始至终均是凄凉苦楚。
无论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是圣恩难再处冷宫。
如今镜中的美妇新浴出池,容光焕发,眉目含春,嘴带笑意,比之凄豔的楚
楚可怜,连一贯有些苍白的面色,也晕上了两抹澹澹的酡红。
其豔更甚,其丽更增。
玉茏烟微微一笑,瞬间又被惊慌所取代。
这样的夜晚,男子通常会很耐心地等待佳人,前提是他知道佳人在做什麽!
更衣也好,沐浴也好,打扮妆容也成,等得越久,越是有滋味。
吴征若是来了,定然会知自己在此沐浴,他会等得饶有兴致。
而这样的夜晚,深谙男人心的佳人也会有意无意地稍作拖延。
将至未至,急切得开始上火,偏又不能发火,更捨不得发火以免空费了良宵。
只需拿捏好了分寸,等待只会变成情趣,越等越是有趣。
「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可你若是太轻易地让他得到了,
他还要不满意,觉得有负期望。」
老鸨的话还记得分明,她曾经这麽做过且卓有成效。
可是现下她一点都不想让吴征等待!他若在房中,她只想第一时间飞到他身
边,哪怕只是多诉说两句温柔情话。
他若不在房中,她也愿暂守空闺,为他等门。
「女人也是贱骨头,分明知道不成,只要喜欢了便不管不顾。得到了固然欢
喜,得不到也愿意傻傻地等,即使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也不肯醒过来。」
玉茏烟轻移莲步间低声自言自语,又满足地歎息一声:「幸好他不会骗我。」
吴征果然还没来。
府上的人大都很忙碌,除了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栾采晴,还有那个沉默
寡言,始终低著头的柔惜雪。
玉茏烟闭上房门,又抿起了樱口。
吴征忙碌得不可开交,他虽年轻力壮,又身负高明的武功,连日地忙碌下来
也定然疲乏不堪。
府上的女眷也都是大有本事的,一个个都是吴征的绝佳助力,除了自己……
没有武功,也无主事之能,更连姿色在这裡也只是差相彷佛,算不得突出。
似乎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他来时尽心服侍,好让他疲惫的身心在饱尝温柔之
后複又精神饱满。
玉茏烟略觉气馁,静坐片刻忽然又有些开怀地羞涩一笑。
既只能做这件事,那就做到最好……只是若要做到最好,岂非又要羞人得紧?
吴征来得不早也不晚。
事务尚未做完,时辰差不多时韩铁衣便一脸怒气地挥手赶人。
「干嘛呀?事儿没做完,耽误了要事你担当得起麽?」
吴征正襟危坐,平日裡没有架子的人摆出姿态来,居然极具威仪。
脸上的笑意分明又颇为嘲弄,不知打的甚麽鬼主意。
「今日的事,我替你做完。你走,你快些走!」
韩铁衣这位战场上镇定如山的智将,此刻被气得额头青筋乱跳,连连摆手像
是驱赶苍蝇,却死活不肯抬头看他,只是低喝道:「你再不走,我一定会打你!」
「那我走了,自家亲戚,打起来不太好。」
吴征刻意倒退著离去,似乎对韩铁衣现下的模样大是得意,末了还哈哈两声,
才转身离去。
过了好些时候韩铁衣才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空洞,不但没了沉稳,连从前大
力赞成吴征与韩归雁结成连理也没了,自言自语道:「一个妹妹就罢了,刚相认
的姐姐也要落入毒手,真真气人。也不知道爹是怎麽忍住不揍这个小子的!不成
不成,这小子回头就要骑到韩家头上作威作福,八成我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得想
个什麽法子才好……到底有什麽法子……这……唉……」
一路归家,转入后院,正是亥时过半。
近日来赶著修缮的吴府,从大格局上与从前的吴府类似,前后院之间隔著堵
长长的围牆,仅有一道中门可以出入。
跨过中门,前几日来去匆匆,不像今日心怀旖旎,颇有閒情雅致,吴征在此
不由站著愣了会儿神。
左右两边都是家眷们的住所,有些已是漆黑一片,有些则还透著灯火。
吴征一眼便知院内的主人是否已安歇。
冷月玦入睡时最喜黑灯瞎火,暗摸摸的睡得颇香。
陆菲嫣则喜欢在角落裡留下一盏油灯,既不刺眼,也留下一分安全感。
尚在修缮的宅子还有多处未能整顿俐落,吴征来回逡巡的目光去颇为温柔眷
恋。
这裡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最珍而重之的,而这处新家也是自己给大家的落脚
之处。
来之不易,守之更不易。
只是这一回,绝不会再自手中被人夺走!左转,向前,步伐声不轻不重,看
看小院就在眼前,吴征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玉茏烟在府上颇有些战战兢兢,畏手畏脚,除了逃避久在冷宫的自卑之外,
也担忧惹了麻烦,便是给吴征惹了麻烦。
正是这份顾忌,让她今日硬生生止了下毒之念。
由此,也足见她对自己的重视发自心底。
这才是吴府裡的女眷。
今夜自己会来,这位姐姐就算千肯万肯,多半还有逃避之心,瑟缩之意。
她就是这样,总是十分矛盾,事到临头躲不得,只得把眼睛一闭,咬牙硬挺
著过去。
绝色的美妇生就了一副任人欺负的性子,实在可爱极了。
吴征不由食指大动,说来两人见面虽不多,相识却已久,互为有意也已许久。
迁延至今固有天不遂人愿的造化弄人,今将成好事也有终不负有心人的圆满。
吱呀两声,又是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地到了房门口,玉茏烟的心跳陡
然急促起来。
她等待已久,不是从来了吴府,而是在冷宫孤寂之时,便不时幻想吴征的宅
子是何等模样,自己若是来了,又将如何如何。
可果然如吴征所料,事到临头仍难免逃避之心。
玉茏烟几乎想逃,却发觉手足发软,一时站不起来。
「玉姐姐,开门。」
磁性的男音与叩响门扉声传来。
房门分明未锁,轻轻一推便可打开,吴征定然是知晓的,他偏偏不肯,偏偏
要自己去开门。
他定是故意的!玉茏烟咬了咬银牙,忽觉十分委屈,却不敢不从,又不愿不
从。
强行撑著站起,抚平了衣角,玉茏烟咬著唇向门口走去。
脚步沉重而缓慢,好一会儿才挨至门前。
隔著一道房门,房外的月光照出高大的男子,而房内的烛火则照出婀娜的女
子。
两道人影一同打在房门薄薄的门纸上,交迭在一起。
「你来了……」
玉茏烟刚刚平缓的心跳又再加速。
在天泽宫时,每一回吴征前来都是大喇喇地闯宫而入,她则是吃了一惊之后
满腹欣喜。
天泽宫不设防,在皇宫裡,心湖更如一潭死水,即使吴征到来也只是短暂地
激起一片涟猗。
很快,他便不得不离去,天泽宫的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更不会有自己期待的
改变。
吴府却不一样,他来了,和从前完全不同,今后也会完全不同。
「来了……」
吴征也心有所感,被触动胸中柔情,今后,再也不同了。
吱呀,房门打开,玉茏烟俏生生地立在月光影裡. 只见她一头蓬鬆的青丝左
右分散著披下,发梢向上卷起,略像吴征前世的波浪卷髮。
不仅大衬她成熟的风韵,也增了些许俏皮。
大眼睛只是平实地望著,却碾碎了射入的月光,明亮如清溪。
眼眸微微转动之时,又忽闪著羞意与迷茫。
这不是一双时时刻刻都会说话的眼睛,并非她刻意地掩饰,不让你看透她在
想什麽,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这样的眼神,只会告诉你,你想要什麽?我听你的便是了!只这一下眼神,
便让她成熟的娇躯裡揉入了少女的纯真。
使得她圆润的鼻翼微微张合,莹亮饱满的唇珠时时抿起,内心裡每一下不知
所措反映在面庞上时,都让她可怜又可爱得打动人心。
玉茏烟被吴征热辣辣的眼神逼视著,渐渐失了镇定,觉得无地自容,连手脚
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她嘤咛一声脱了气力软倒,正在栽在吴征的怀裡. 绝色美妇抱个满怀,吴征
直至现下才知软玉温香的滋味。
不是说从前亲热的女子不好,而是她们个个身负武功,饶是肤质再怎麽细嫩,
肌理间蕴含的力量无可躲藏。
那些充满了弹性的滋味固然令人流连忘返,怀中弱女子的丰腴绵软,似水温
柔也别有一番绝佳风味。
玉茏烟跌下来的动作如此不著痕迹,倒在吴征怀中也是绵软无力。
可自然而然间,她的螓首上抬,无辜的目光裡满怀歉意。
吴征不能抵抗,几乎在立时就原谅了她的「无用」,不需任何理由。
就像一个高明的说客,只凭藉红口白牙,就让你答应了所有的条件。
何况她并不是仅凭一个眼神。
她软绵无力的娇躯偎依在吴征怀裡,扑腾腾剧烈跳动的心房告知你,她是真
的无力支撑。
心房震颤著,经由温绵细软,紧贴著吴征的丰满乳肉传递过来。
让你一边感受她的不安,一边又享用她娇躯的美妙与温柔。
更妙的是,震颤的美乳似在胸膛前按摩,彷佛你在心疼她的同时,她也觉欣
慰,并及时给予最销魂的回馈。
这是一位天生的尤物,她的娇弱与陆菲嫣的百媚横生截然不同,却仍是尤物。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勾引你步入沉湎的深渊,每一个眼神,都在撩拨你的
心弦。
家中颇多如花美眷,吴征依然无法自持。
他左臂环在玉茏烟腋下,将两隻豪乳一同紧紧地挤在胸膛上。
右臂则托举著挺翘丰臀将玉茏烟抱起。
男子粗重的呼吸喷在脖颈,玉茏烟娇躯酥麻,连声音也一同酥了,低声又急
促的浅浅呻吟在吴征耳边动人心魄地缭绕。
而她已全然没了骨头,失去了所有气力的娇躯,却合著裤裆让吴征挺立的肉
棒准确地挤进两腿之间,双腿一併!美妇的腿根柔软又丰腴,吴征本感下身已胀
得发疼,肉棒被两边的软肉一夹,立时舒畅了许多。
她故意的!不对,不算刻意,但也绝对不是在身娇骨酥的时候,便什麽也不
知道,什麽也不会,她自然流露的眼神,还有与你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动作,都是
她想要的!吴征在这一刻,异常荒谬地同情与佩服起梁兴翰来。
是怎样的大毅力,才能把她贬去冷宫,从此再不看上一眼?至少吴征自问绝
对无法做到。
成双红烛分立桌面两侧点燃,屋内的人儿却已似胶在了一起,连人影都糊成
一团。
「我看看你。」
吴征将玉茏烟放在腿间对坐,瞪大了眼睛,拨开她额头的髮丝,目光游移著
道:「现下不用战战兢兢,没人会来打扰咱们了。」
「嗯。」
玉茏烟眼帘稍垂,只是偶尔才以目光与吴征相碰,也是一触即走,悄声道:
「你要使坏的时候,也没见战战兢兢。」
几回将她抱在怀裡,还借机亲吻过一回,甚至还有蛮不讲理将她生生弄泄了
一回。
每一样都是珍贵又旖旎的美好回忆。
吴征莞尔一笑,凑近玉茏烟面庞前道:「一个绝色美人摆在面前,直到今天
都还不属于我,难道还不是战战兢兢?」
不知是害怕,还是吴征的呼吸太过火热几乎将她炙伤,玉茏烟面色涨得绯红,
脖颈也缩了一缩,目光不知往何处安放。
「我从来都只怕害了你。」
没说一个肯字,话外却是千肯万肯,早早的就肯。
「像今日一样?」
直到此时此刻,吴征才能舒开这一口气。
玉茏烟若是不阻止韩克军喝下毒汤,吴征还是会让她知晓前因后缘,只是她
决计没有留在吴府的理由。
玉茏烟这才不敢再躲,抬起头来与吴征对视,寒星般的眼眸几有千言万语,
良久才以双手捧著吴征的脸颊道:「在我心中,早把你当做自己的夫君。来到这
裡的第一天,就喜欢这个新家。从前在皇宫裡,没有人帮我,我只能凭一己之力,
最终被贬去了冷宫,什麽都没做成。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你,你一直都
帮著我,疼著我,但是这件事不一样,我怕你左右为难,更怕我们之间有了隔阂。
其实……我到现下也不明白当时为什麽阻止了爹爹。只能说鬼使神差,冥冥之中
自有天意,我终究属于这裡,属于夫君。」
「老天注定的,最大!」
吴征恨不得立刻来一场祭天大典,好好感谢老天爷的这一场功德。
「可是夫君为何要瞒著我?瞒得人家好苦。」
玉茏烟凄凄怨怨,目蕴水光,委屈无比。
「是故意瞒著的。」
吴征也十分歉然,道:「从前几回劝姐姐离开皇宫,姐姐总是拒绝,连缘由
也不肯说。原看姐姐连生死都置之度外,这一回却走得爽快,我便猜测姐姐不是
怕要给梁兴翰陪葬,而是梁兴翰死了,皇宫裡已无有可留恋之事。姐姐精通制毒,
当年梁兴翰几次病重都脱不了干係. 从前留在皇宫自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多半
是和梁兴翰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救出姐姐时,我几次提起韩老,姐姐都十分异样。我猜来猜去,姐姐多半是
肖家的子孙。
向韩老一问,才确信无疑。我们不是非要瞒著,让姐姐受这一场罪。而是姐
姐在皇宫吃了多年的苦,难免疑神疑鬼,更怕姐姐想不通,就此有了心结,那就
再也化解不开了。「「所以……所以……祝……祝夫人这些天才待我分外细心,
便是要我自己能想明白孰轻孰重,也试试我的本心?」
「姐姐见谅。也是想让姐姐知道,吴府上下有事便明著说出来,不要憋在心
裡,更不许想著一个人承担!」
「被贬的妃子大都疯了,我在天泽宫多年,疯了也不奇怪……如今说起来,
还要感谢这份血仇我才坚持至今未曾失智,也是肖家列祖列宗护佑了……」
玉茏烟下撇著嘴角,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委屈到极点,可怜到极点道
:「我不怪夫君……」
不怪,但是十分幽怨,总之就是你们没有欺凌我,可是欺负我,这一回还欺
负得狠了。
吴征的心几乎都要化去,将玉茏烟抱得更紧,轻拍后背抚慰道:「今后再也
没这些桎梏与阻碍,姐姐也是吴府的女主人,便再也不会了……」
正唯恐玉茏烟伤心哭泣,却听她幽幽道:「可是姐姐什麽都不会,只懂得怎
麽服侍夫君,夫君请起身。」
吴征头皮发麻,一个美妇人什麽都不会,只懂得伺候男人?这要怎麽得了?
怎麽忍受?他依言起身,与玉茏烟携手走向床沿。
床头的小桌除了两根代表了洞房的红烛之外,还有两小杯酒,而四根长长的
红绳绕著软床的床柱扎了起来。
看上去颇像吴征前世的拳击台四周扎著的围绳。
「府中不宜举办大喜事,妾身也无所求。只是关起门来,略备些物事算是小
小礼节,夫君莫怪。」
玉茏烟举起酒杯道:「夫君亦不宜多饮,只此一杯。」
「正是如此,姐姐考虑得周全。」
吴征接过酒杯,见玉茏烟郑重,情知她无比重视这些简略的礼节,不敢怠慢,
手臂弯成弧形,只等庄重的交杯之礼。
玉茏烟却不与他手臂回环相勾,而是将自家杯中酒送到吴征嘴边道:「夫君
饮此杯。」
顿了顿,怕吴征不解其意,声如蚊呐道:「夫妻共结连理,交杯岂及个中情
意?饮定情酒当更加亲密才是。」
吴征瞬间明瞭. 从敲门开始,每一步都尽显玉茏烟的心思。
似乎畅想了无数次,只为这一天,才能这般步步心机,又步步勾魂。
吴征以口含杯,同时将手中杯送到玉茏烟唇前。
两人齐将水酒吸进口中含住,又紧紧相拥。
玉茏烟抬起螓首,微噘红唇,又娇羞无限地闭上眼眸。
似在等待一场庄严的永结同心之礼,又像无助地承受男子即将来临的侵犯。
口唇相接,酒液融合著分别喂入两人口中。
夫妻之间最忌不平,玉茏烟似是入口多了些,香舌轻吐,反送了过去。
然而这一回又送得太多,吴征捉住她的香舌不放,痴缠之间迎来送往,早已
分不清谁多谁少。
此时此刻,品尝各自的滋味也更加重要,美酒虽好,谁又顾得上?良久唇分
之时,玉茏烟已面如傅粉,娇喘吁吁,目光迷离著道:「请夫君上床。」
玉茏烟撑开上下两根红绳,吴征身手敏捷又心情急迫,忙横身一滚。
见玉茏烟仍慢条斯理地脱去鞋袜,急得连连深长呼吸,才能略微平抑欲火。
玉茏烟又褪去外罩的长衫,露出裡衬的抹胸来。
她胸乳隆硕,紫色的抹胸哪能遮掩严实?从上端剪裁成弯弧的衣料边缘,足
有一半的雪肉暴露于外。
傲挺的胸乳,更将抹胸高高拱起,呼之欲出。
她制止了吴征的帮忙,以眼神示意爱郎坐好,似全身心地投入到成他人妇,
正服侍夫君之职上。
但见玉茏烟将上方的两条红绳举高,一条腿先跨过下方的红绳搭在床沿,这
才折腰下榻,上身平齐于地面,腰肢一拧抹上床来。
吴征呼吸一窒。
高耸的豪乳随著玉茏烟的身姿悬垂而落,微微甩荡。
原本便已呼之欲出,这一下更似要漏了出来,可惜就差了那麽一线,难以尽
窥全貌。
令吴征热血上头的是,这一对美乳太过豪阔,玉茏烟的背脊已贴紧了上方的
红绳,奶儿却与下方红绳发生了碰撞。
原本如湖面抚过微风,轻起涟猗的乳浪被红绳一别,再硬生生挤过,激起一
大片波涛汹涌……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吴征只觉自己的双目发赤,恨得
牙痒痒,又急得心痒痒。
急起来巴不得立刻将她的衣物撕得乾乾淨淨,剥出一身比荔枝还要鲜嫩的雪
肉。
恨起来便要立刻将胀得憋闷的肉棒狠狠在她体内一插到底,再毫不留情地大
力征伐。
偏生不能!吴征是个有情趣的人,也是个贪婪的人。
他还想再看看玉茏烟有什麽花巧手段,现下已够,但绝不会嫌多。
他也不会打断玉茏烟精心的准备,比起狂乱地释放欲望,去享受她积累多年
的服侍显然更加有趣得多。
玉茏烟并不是如她所言什麽都不懂,在天泽宫裡几次相会,她确实没什麽改
变,还是那个弱女子。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瞭解了吴征。
她深知吴征是个怎样的男子,所以她看著危如累卵,随时有被吴征发狂生吞
活剥的可能,实则有恃无恐!右腿跪坐,丰满的臀儿落在圆润的足胫处。
左腿却在胸前支起,正挡在胸前两颗圆球中央的沟壑前。
白嫩嫩的乳肉如此晃眼,露出抹胸外的部分也大喇喇地展露著媚光不加遮挡。
可人心不足,雪玉琼堆裡的一抹深沟,那阴影裡的隐晦模样,虽明知裡头什
麽都没有,却是胸乳间不可或缺的风景。
美妇恰巧挡住了这道点睛之笔,却又搭著吴征的肩头轻声道:「妾身给夫君
宽衣。」
褪去吴征的衣物,玉茏烟面色更红。
吴征无疑是个阳光又好看的男子,在天泽宫时也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他的孔武
有力。
可看见吴征赤身裸体时身上匀称又流畅肌束,那宽肩窄臀,已经硬翘翘的粗
大肉龙时,玉茏烟竟觉害怕。
比起操劳国事的皇帝,后宫裡不男不女的太监,玉茏烟几时见过这般精壮,
正值盛年的男子裸体?何况胯下那根物事虽已多次触碰,也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亲眼得见他的壮硕与狰狞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如此地粗壮,不知是否能容,吃不吃得住苦头。
如此地悍长,不知会不会顶穿了自己……怕归怕,玉茏烟还是按倒了吴征。
她并未挪动原位,只是也顺势伏向吴征,正倒在狰狞的肉龙上,美乳恰巧将
这凶物压得紧紧实实。
抹胸用上好的纨丝织就,又细又滑,触感却难及半片乳肉的娇嫩丰弹。
丝织的冰凉与肌肤的火热又彙集在一起,交相成趣。
玉茏烟抹著娇躯滑向吴征面颊时回臂一勾,系带脱落,抹胸再也兜不住豪乳,
正卡在龟菰沟壑间,将女子胸前的一对恩物释放出来。
紫色的抹胸挂在肉棒上,似被肉棒挑落,有一股邪魅的诱惑。
玉茏烟蛇形向上,小腹皮抹过肉龙,抹胸很快埋于她丰腴的臀股间消失不见。
吴征真的佩服这一份调情的本事。
两人已亲近多时,衣物也都褪了个乾乾淨淨,居然至今未能一饱眼福!解开
了抹胸的豪乳压著吴征的躯体,直把躯体当做了抹胸,依然只能看见先前的小半
片,几乎被玉茏烟拿捏得分毫不差。
妙的是,其绵柔触感与光滑细腻,以及峰顶坚硬翘立的凸点,已然在磨磨蹭
蹭间让吴征大大享受了一番。
渴求不可得,又一点一点地放开一些,多享受一些,分寸让玉茏烟拿捏得妙
到毫巅。
光洁滑腻的乳肉之外,便是腿心裡已然湿润的幽谷。
这一处销魂地莫说看见,接触已然两回仍未肌肤相亲地碰上!第一回隔著两
人的裤管,虽因紧张而有些僵硬而乾燥,吴征仍能感受到两片肉叶一缩一缩地,
彷佛在吮吸。
这一回已是蕊湿欲香横,肉瓣像含烟带水,润润地吸在肉龙上,偏生还隔著
一间抹胸,未曾一品全味。
「妾身久未云雨,只怕挨不得夫君的火热粗硕,请夫君莫要稍动,待妾身服
侍,也好适应。」
可怜巴巴的摇尾乞怜吴征不是第一次见,像玉茏烟说得那麽露骨,还如此主
动的,吴征尚未经历过。
何况玉茏烟拿捏极佳,露骨而不下贱,主动中又带有青涩羞意,实在让人疼
爱。
「姐姐若是害怕,不如让我来?我会很温柔。」
玉茏烟脸上泛起难以掩饰的异色,断然摇了摇头道:「夫君于妾身由再造之
恩,妾身自愿,请夫君享用。」
她上身不动,腰肢蠕动间以腿心掀开抹胸,腰肢再一抬一扭,龟菰立觉一团
绒绒软毛向春日的和风一样拂过,送来一片潮气。
如此深重的潮气从何而来不言而喻,吴征忽然恍然,若不是抹胸吸走了大量
汁液,只怕现下自己的小腹至鼠蹊一片已全被打湿。
浓密的绒毛像凄迷芳草地,挂在绒毛间的液滴像杏花雨露。
玉茏烟以拌著花汁的芳草搔刮著肉龙,极端的痒带起极端的酥麻,直透到心
裡. 吴征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臀儿像小狗一样摇摆,刻意地搔刮著自己,挑逗著自
己。
吴征紧咬钢牙,本以为这般调情还会持续一会儿。
不知为何,玉茏烟腰肢忽然一软,臀股间失去了力量,玉胯直撞在吴征腰际,
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怎麽了?」
吴征爱怜地抚著她的长髮问道。
「没有。」
抬起头的玉茏烟星眸迷离,娇羞无限道:「被烫得吓了一跳……」
一句话说得吴征身心大畅之际,玉茏烟撑起上身将吴征抱紧,使他埋首在自
己胸前,低声道:「妾身这就献于夫君,请夫君品味。」
她以小腹为支点,上身撑起,隆臀上翘,将娇躯弯成一座拱桥。
臀儿翘起时,腿心之间的沟缝准确地卡中龟棱,让钝尖划开缝隙,嵌入两片
花唇之间。
「唔……」
两人一同呻吟出声。
相较吴征的满是舒服受用,玉茏烟的则在甜腻销魂之中,还有些撕裂般剧痛
的啜泣。
「太大了……」
玉茏烟望著埋在胸前的吴征,楚楚可怜道,甚至眼角都已挂上了小点泪珠,
看来的确是疼到了心裡不是作伪。
只是她疼痛起来尚未求饶,都比旁人更加惹人怜爱些。
一边哭诉著难经风雨,一边却挺了挺胸,将美乳在吴征面上磨蹭,一边腰臀
下落,将龟菰一口吞没在幽谷裡. 吴征无法想像这一番极具魅惑的魅力,不知是
后天得来,还是先天便是如此。
她的动作与话语一直相反,嘴上在告饶讨巧,娇躯却因快活而渴求索取。
就像现下她的泪珠已扑簌掉落,疼痛让她的柳眉微蹙,贝齿更是死死咬著唇
瓣,急促的呼吸让鼻翼频频开合。
可幽谷裡的花浆不仅沛若涌泉,更是极其稠密,带来一种罕见的丝滑触感。
令她难以承受的龟菰强撑开细窄花穴,深埋体内,吴征已察觉她几乎承受不
住剧痛,可花径却传来明显的深深收缩,缩到了极致才忽然舒张。
花肉像是触电一样一弹鬆开,只是那麽一瞬地放鬆,又是一轮悠长地收缩。
反差如此之大,吴征甚至分不清她面上的难以承受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太
过快活,正濒临巅峰之境。
美乳罩住了面庞,乳香好似铺天盖地,吴征大口大口地吞吃著乳肉,几乎想
将这两团雪嫩白肉生吞进肚子裡也不满足。
可惜无论张大了嘴,也只不过能吸入一小半。
即便是一小半,也已是绝品的珍馐,如何贪吃都不够,片刻间就在雪白的乳
肉上佈满了一道道牙印红痕。
玉茏烟的低吟声像最好的戏子正低唱著一段哀歌,鼻腔裡哼出的甜腻鼻音又
抒发著无限的喜悦,两相结合,正是有喜有悲,又快又痛。
借著花径放鬆的一瞬,她便一沉腰,一点点地将肉龙吞入。
待肉龙没入了一半,玉茏烟更不再停歇,将圆沉的臀儿落下。
玉茏烟沉腰落臀到了最后,终于再没了半分气力似的软倒,身体脱力落下时
的重量令肉棒在最后时刻插得又重又快。
咕唧一声,肉棒直插至底挤出无处可容的一大汩花汁。
而两朵肥美的臀肉撞在吴征肌肉贲张的大腿根处,臀尖被挤成道弯弧,使得
两瓣臀肉像两颗桃心。
而满溢的嫩肉受此一挤,像两隻薄皮水袋挨了一拳一样甩出荡荡的波浪。
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以玉茏烟娇柔的身子骨,又有多年不曾欢好,想必确是
无法承受。
吴征刚想温言抚慰几句,就觉玉茏烟音调升高,紧接著一股极大的快意袭来!
玉茏烟连声轻颤,无力憋忍催人欲狂的快美。
被完完整整地佔据,又被撑得满满的花径正痉挛不止,丰腴美腿也连带著绷
紧。
滑溜溜的花肉正不住地蠕动,颗颗肉芽与褶皱扫刮,啃咬著肉棒,还在不住
地旋绞,抽紧。
吴征愕然地看著美妇做著垂死挣扎,被她的藕臂死死抱著。
两人甚至没有动作,只是结合在一起,玉茏烟的反应之巨完全超乎了想像。
花肉的蠕动像是数条香舌将肉棒裹紧著勾挑,舔动。
绵软的花肉深处裡,一颗压在龟菰上沿的小小肉粒十分明显。
令吴征忽然想起此前正是肉棒探至此处时,玉茏烟才忽然失控。
寻常女子,这一颗小肉粒都长在花径裡约一指节处。
而玉茏烟的则藏得如此之深,又如此敏感。
敏感到吴征甚至不需任何动作,玉茏烟也不需任何动作,只需将肉棒整根插
入,令龟菰抵住这一处嫩肉,便能激发起玉茏烟最深处的情欲。
美妇的花径已在不停地旋绞,呼声也已十分高亢,欲泣的呻吟声与死死揪紧
的玉手都在诉说著不堪承受。
那花径大力吸嘬,频率极快地抽紧放鬆,且越发地大力,越发地快速。
她的身体正自发地调动起每一分敏感处,自行寻找著快乐的源泉。
「吴大人……征弟弟……姐姐……姐姐好快活……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
玉茏烟泣声娇吟,几已失了神智般乱喊。
吴征不答,只是锁紧了玉茏烟的腴润腰肢,令她难以动弹,无处可逃。
同时埋首在她乳间,将两颗梅珠一同吃进口中大力地吮吸。
原本说好了要被好好地服侍,如今却成了他来帮助玉茏烟攀登快乐的高峰。
可吴征没半点不乐意,肉棒传来的柔嫩与温热让他浑身无一处不爽快,看著
美妇如此轻易地就在自己的「雄威」之下快感连连,更是绝佳的享受。
随著花肉一阵剧烈的痉挛,花径裡的小肉粒被抵在龟菰上极快地按压。
喷洒的花汁已成了倾泻,胡乱的呻吟已成了惊声尖叫再到几乎失声,只剩喉
间一点点娇喘。
玉茏烟像断了气一样弓腰,抽紧,再抽紧……突然长长地哼出一声:「恩…
………」
全身脱力,放鬆,瘫软在吴征身上。
汗水打湿了鬓边长髮,玉茏烟晕迷了一般只能娇喘吁吁。
吴征爱怜地剥开她的秀髮,见她无限满足地慵懒合眼,全不设防。
那十分红润的面色除了远离深宫萧索之外,潮韵也是一大主因。
吴征见了,不由心头升起一股满足之意。
肉棒只是插入了片刻,全无动作之下也觉满足,生平罕见。
实在料不到玉茏烟的花径虽深,内中还暗藏这样的玄机。
这副敏感的身体却不耐久战,实是天赐给男子的尤物。
将肉棒深深插入她的体内,不需动作,便能品尝她紧窄的花道裡深重的咬合
与吸嘬之力。
而美妇更是仅凭花肉的蠕动便能自行登临绝顶,泄得一塌糊涂。
这种身体与心灵双重的满足难以言喻,可想而知的,若是将她重重地征伐,
那高潮不断,花汁横流的娇柔又是怎样地令人意气风发。
玉茏烟悠悠回神时,吴征已将肉棒抽出,温柔又戏谑地凝望著她。
玉茏烟娇羞难忍,又大是懊恼道:「妾身……妾身真是太过没用……」
吴征将手指按上她的唇珠,止了她的话语,道:「没用得妙之极矣!」
「啊?」
古裡古怪的话,不知是称讚还是取笑。
玉茏烟眼珠子一转,目中馀光正瞧见吴征的肉棒昂然挺立,显然未得满足。
还因沾染了津津花汁而油光发亮,更显狰狞猛恶。
前头的每一分心机都是俱都完美,想来吴征一定满意喜欢得很。
不想到了关键时刻全然无力抵抗,颇有功亏一篑的遗憾。
看吴征的模样她不由更加自责,只得无奈道:「妾身不中用,这就为夫君…
…」
「姐姐不可再说这话。」
吴征再次打断,对这凄婉的美妇是越看越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搂紧
了宽慰道:「良辰美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何必心急?我可一点都不急。」
「那……那妾身听夫君的。」
有力而结实的男体把自己娇弱的身躯压实了。
胸前两团傲峰像麵团儿一样被挤扁,原本挺立的乳尖更被反压进了乳肉裡.
火炙般滚烫的肉棒正抵在两腿之间,烧得肌肤不寒而慄。
念及这根凶物此前不久才深深进入自己的身体,并让自己泄得一场不堪与人
言的美妙与娇羞。
再想今夜吴征若是耸动腰杆,将这根凶物在花肉裡抽送搅拌,岂不是要被逼
得乐极升天,生生交出了性命去。
「姐姐到底是叫夫君呢?还是叫吴大人呢?还是叫征弟弟呢?」
吴征捏了捏玉茏烟的脸颊调笑一句,惹得她嘤咛一声垂下目光,又认真道:
「我没乱说!咱们吴府也好,夫妻之间也罢,有事当说出来不可藏在心裡. 我现
在心裡可有份怪念头,只是咱们夫妻无话不可说。我便明这说出来。」
玉茏烟明知接下来的话语必然颇淫,却偏著头,万般无奈地歎了口气,又噘
起红唇,逆来顺受地轻吟了一句:「嗯。」
「姐姐的身子好玩得紧,我从没玩过。」
吴征几乎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这实在是内心裡最真实的想法,惊喜与期待之中,又有一丝好笑:「所以我
说没用得妙之极矣,可不是妄言。」
「哎呀,你这人……」
玉茏烟不出所料地闻言大羞,无处可藏之下以手掩面,再不敢看吴征,口中
却娇喘了几下,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酥道:「夫君想要怎生玩弄,妾身甘愿作
陪。」
不单不大会拒绝,看来也不想拒绝。
吴征自已料得如此,闻言仍是大喜。
他发力爬起,只见美妇玉体裸呈,两颗雪白的美乳一览无遗。
半球型的美乳份量十足,平躺的身姿让这对妙物略微塌陷,在中央处彙聚挤
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澹粉色的莓珠像含苞未放的花蕾,在铜钱大小的乳晕衬托下昂然拔起,又圆
又巧。
不仅这一对儿美乳无论其形其色其香都是上上之选,更兼玉茏烟任君採撷的
模样像一隻待宰羔羊,让吴征双目发直,咕咚一声生生咽了口唾沫。
贪看尚不足,吴征迫不及待地伏下身,舌头一卷衔住一颗莓珠。
双手则是如握麵团般抓起两隻乳峰搓揉,时不时地又拨弄著另一颗莓珠。
吴徵调情手法早已颇为高超,动作虽轻柔,力道却用得恰到好处,立时让玉
茏烟的身体起了反应。
两颗莓珠挺得更涨更高不说,小腹间也是暖融融热烘烘的,直延伸到腿心深
处……吴征似对玉茏烟的内心了若指掌,及时以一手顺著嫩嫩的小腹皮滑下,落
在芳草丛中的两片软嫩柔脂中央。
粗糙的手指将花唇肉缝一刮,酥麻的电流随之而生,让玉茏烟一阵僵直抽紧
之后,花汁旋即流了出来。
吴征吮吸不停,花汁也流个不停。
那花汁黏黏稠稠,却又爽滑无比,第二回以手挑逗幽谷,故地重游时再品这
汩滑浆,真如丝滑触感。
吴征的动作始终十分轻柔,快美的滋味像泡在温水裡,既觉舒适,浑身还都
懒洋洋的。
玉茏烟好生受用了一回,才觉吴征跪立而起,同时不客气地在她的臀儿上来
了一掌,低喝道:「跪起来!」
这一掌打得不算轻,轻微的刺痛感将正云裡雾裡的玉茏烟给吓醒了过来。
睁眼见吴征大喇喇地挺著狰狞肉龙,似示威一般。
她嘤嘤咛咛,万般委屈之下却又顺从地翻过娇躯,双腿一屈,将臀儿高高地
翘了起来。
在皇宫裡曾亲眼见过这只臀儿之淫豔. 其色雪白,其质若水,随意一股外力
都可将这只臀儿激起一阵臀浪。
轻时若和熙春风吻过湖面,涟猗阵阵。
重时则如狂风暴雨拍击而下,激起惊涛骇浪。
女儿家娇躯的神奇与独有的柔美在这只臀儿上可谓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晃动的臀肉似带著咣咣的水声,来回激荡,真说不清是弹性太佳,还是太
过绵软,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玉茏烟如此乖顺,不仅吴征有所求,更因这是两人初见面时她的模样。
只是当日正受著恶人的折辱,而现下则是夫君无尽的疼爱。
那是最卑微的时刻,生命中不可回首的耻辱,居然让最心爱的人儿看得纤毫
毕现。
两人的初见实在不那麽美好,可现实就是这麽荒谬。
触犯了宫规的羽林卫,与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就在冥冥之中相识,相知,相
伴,直至今日共效于飞。
吴征从不提起她当日的屈辱,似乎全不挂在心上,可玉茏烟心中却始终有所
芥蒂。
羞人之极的下贱姿势,无助的模样,全让吴征瞧见了。
不仅自家丢尽了面皮,连吴征面上也无光彩。
玉茏烟不知该如何补偿,直到吴征故意板著脸,凶巴巴地喝令她跪起。
想来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也从没忘记当日的模样。
玉茏烟一念至此,心中却是一阵释然地放鬆。
既有芥蒂,除之即可。
让他放开胸臆地亵玩一番,待把怒气发洩了,想必吴征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也要忍住这一刻便可。
不知夫君会怎样玩弄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想重複当年杨修明所做的事情?自
家夫君要玩弄亦是一种情趣,玉茏烟埋首于床,心中紧张之间,居然也隐隐有所
期待。
「呼~真是好一隻浪臀!」
吴征跪坐在玉茏烟身后,嗅著幽谷裡花汁的澹澹骚香,拍著两瓣肥美臀肉。
只见细密光滑的臀肤将一道道细浪传扬开去,馀力未尽令波涛过后的臀肉依
旧震颤不已,像具有了生命一样。
此情此景,吴征岂能不畅想在她身后将肉龙深深地插入,将小腹重重地撞向
丰臀的波涛乱颤。
他欣喜又怜惜道:「那些蠢人怎生捨得欺辱啊……」
真是凶不上一句,玉茏烟闻言心儿都几乎化了去,热泪盈眶。
他哪裡是心怀芥蒂?这满满的怜惜显是疼到了骨子裡. 可这一刻玉茏烟又觉
臀儿发麻!吴征既不惩罚,那他要玩弄什麽?锋利的牙齿已啃在臀肉上,又有一
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肥美的臀肉被他吸走了一大股,含在嘴裡饱尝一顿才放归原
位。
吴征可没循规蹈矩,而是将这瓣臀肉提拉而起,才忽然鬆口。
充满弹性的臀儿重重地弹回原位,又晃荡出盈盈波涛。
吴征忍不住又是啪啪两掌,啧啧地由衷赞道:「玉姐姐的水肉淫臀当真是妙
之极矣。」
「哼,你……乱起名儿干什麽……」
自家的事情自家明瞭,玉茏烟自是知道这四字无比贴切。
只是这名字太过风骚,且颇有淫意,实在是经受不住。
「我平生所起的名字,绝没有一样比这个更好。」
吴征全然不顾她的反对,在臀肉上摩挲不停。
雪白的臀肉被他蹂躏出一片粉红,光洁的臀肤又因汗珠的沁润而变得湿滑,
隐隐的水光更衬水肉淫臀之名。
「我现下要来玩弄它,疼爱它了,没我的许可,姐姐不准乱动,否则家法伺
候!」
吴征冷哼一声,状极严厉,居然让玉茏烟吃了一惊,背后一片森寒,泛起一
片可爱的小粒儿。
臀儿浑圆,两片臀肉的尖端像苹果一样饱满而圆润。
因玉茏烟高噘的姿势,臀瓣有向两边撑开的趋势,露出中央沟缝的一抹裂痕。
诱人的臀沟底部,展露得纤毫毕现的肥嫩花唇鼓胀贲起,唇肉合拢口上正渗
出丝丝花蜜,甜而骚的香味正自此而出,散发得满室异香。
血红的花肉像泡在蜜水裡的小小朱果,润泽透亮,滑不留手。
玉茏烟的胸腔被震得砰砰作响。
吴征火热的呼吸喷吐在腿心,也可想而知将白嫩的臀儿翘得高高,幽谷大展
大放之下是如何的淫靡。
先前的销魂滋味犹在脑海萦绕,对肉棒再度塞满花径,玉茏烟期待万分。
不想吴征只是以一根手指轻轻逗弄著,不疾不徐,不急不躁。
玉茏烟略感焦急难耐间,忽然灵光一闪:莫不是夫君要做些下贱的事情?在
她的认知裡,女子以口舌含吮阳根并无不妥,尤其是妻妾为丈夫更是天经地义。
可是男子若为女子如此,便是折辱了男子。
在青楼裡知晓男女之事是如此——哪有前来喝花酒的大爷会舔弄妓子的幽谷?
入了皇宫之后更是如此——皇帝若是如此做了,只怕那个嫔妃第二天便会被活活
打死!这裡不是青楼,也不是皇宫。
可在她心目中,吴征是尊之重之,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能如此?自家
的心思早被吴征所料,严词警告多半有调笑之意,吴府可没什麽家法,吴征也不
会因这点事就大发雷霆。
可一旦自己不从,吴征难免失望。
她左右为难,期期艾艾道:「夫君不可……不可乱来……这于礼不合!」
「我不懂这些礼,我只知初见姐姐时,那个杀千刀的恶人正在欺凌姐姐。他
早已死了,我也不在乎姐姐曾受欺凌,可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阉人哪懂怜香惜玉?
粗手粗脚地乱来,可叫姐姐的身体吃足了苦头。可怜的,如此粉嫩紧致,哪
裡容得他这般粗鲁。「吴征诉说往事,令玉茏烟心中柔情一片。
果然吴征浑不在意曾经的受辱,反而在心疼她所受的伤害。
可窃喜与满心柔情之间,迷迷糊糊地觉得不对。
杨修明不敢给自己留下外伤,便只能折辱隐私处。
拿捏准了玉茏烟若是说了出去,身为后宫妃子受辱,自己也要交代上一条性
命。
那日与吴征初见之时,杨修明正折辱的地方是……粗糙的手指探入花径温柔
地抽送,旋转,按压。
舌头却掠过会阴,舔在了后庭上。
玉茏烟彻底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无论洗得再乾淨,那裡总是不好,夫君居然舔了上去。
那舌尖细心地绕著菊瓣周围的每一条褶皱刮弄,由外而内,由内而外不住画
著圆圈。
往返了不知多少回,舌尖又迅捷地轻挑菊门。
玉茏烟的脑海裡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被温柔舔舐的小菊酥麻透骨,而探入花径的手指也在不断地搅动。
双管齐下,玉茏烟早已丢盔弃甲,下身汁水淋漓,经由手指搅拌过后泄出体
外。
而喉间彷佛被堵死,呻吟声怎麽也呼不出口。
可本能之间,她仍不愿吴征做这些低贱事。
想要抵抗,不敢抵抗。
想要制止,捨不得制止。
拂尘的尘柄曾深深地插进后庭裡,让尘尾像是一隻尾巴,只有屈辱与不堪。
舌尖的勾挑则如此温柔,扫刮之间像在抚平她所受的创伤。
透骨的快意正在麻痒间升起,高涨。
玉茏烟从不知道这裡也会如此敏感,浑身像千万隻蚂蚁在爬,爬的又热又痒。
意识裡仅存的一丝清明让她咬牙哼道:「夫君不可……万万不可折辱自己…
…」
「胡说八道!」
最后一句哀求换来的臀肉上的一掌,与后庭处所遭受的更猛烈地进攻。
吴征的舌头与手指同时加大了力道与速度,玉茏烟溃不成军,花汁四溢。
最后一丝意识似也被快感所吞没,她低低地呻吟出声,娇躯像过电一样一颤
一颤。
而先前不自觉躲闪的纤腰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著,连臀儿都越翘越高,以更
好地迎合!吴征好好抚慰了一番,让玉茏烟小泄了两三回才直起上身。
玉茏烟彷佛在天堂与地狱间打了几个转,晕晕迷迷间,直觉吴征的手指冰凉
滑润,正一下一下地在后庭口上涂抹。
「夫君赎罪,妾身求夫君今后再也不可如此……」
隐隐然已知吴征的心思,玉茏烟羞不可抑,又无法拒绝,只得提起旧事来。
「这有什麽?你服侍我,我服侍你,不必讲究那麽多。」
吴征轻声道:「现下还不急,一会儿我也要一品姐姐的小嘴儿。」
玉茏烟答不出话来,她自是肯的,可要应出声便觉害羞。
何况吴征的肉龙正抵在幽谷口,将沁出洞口的花汁全数涂抹在龟菰上。
那热力如此逼人,让她倍觉煎熬,又怕他一时忍不住再度插进幽谷,可有得
一番好受了。
「姐姐实在太过敏感,若是照常欢好,姐姐抵受不住。没奈何,只得另闢蹊
径。」
吴征说得十分得意,后庭妙处他本就不准备放过,只不过因意外提前了而已。
更得意的便是他说的句句属实,玉茏烟抗拒不得。
又大又烫的肉龙仍是不疾不徐,此时只在臀沟中挺动,以感受这只臀儿的腻
滑丰弹。
两人同时喘起了粗气,玉茏烟低声哀婉道:「是妾身不中用,请夫君……夫
君……享用后庭……」
吴征捧起雪臀,以龟菰对准了菊蕾。
天香膏早已将内外都润得透了,辅以美妇腻滑的花汁,当下再不犹疑,腰杆
一挺,龟菰撑开菊瓣,轻轻挤了进去。
玉茏烟惊呼一声,只觉整只臀儿都被烫得发疼。
紧窄的后庭更是火辣辣地酸胀无比,羞意难忍,整个娇躯都觉麻痹了起来。
或许是吴征准备功夫做得细緻周到,撑开的裂痛并不强烈。
玉茏烟拧扭著娇躯,几声低低的呼声裡除了些许疼痛之外,大半倒是娇羞。
吴征感受著内裡惊人的窄小逼仄,稍作停留以待玉茏烟适应。
不想美妇居然主动挺著纤腰向后凑来,将肉棒又吞入少许。
疼痛与不适俱在,异物侵入也引起后庭的强烈排斥,正以绝大的力道推挤著,
想将肉棒赶出去。
可美妇总是如此,似乎侍奉已成了她的本能,总是下意识地迎凑而上。
从后看去,她丰满的臀儿奋力鼓起,与腴腰正似一隻葫芦。
而臀儿迎凑之时也在不断地扭动,寻找调整著更佳的角度。
两人合力之下,肉棒一寸一寸地送入菊蕾,居然与此前的侵入幽谷颇有异曲
同工之妙。
玉茏烟浑身都佈满了细密的汗珠,痛楚正渐渐变得麻木,又升起被胀满的酥
麻快意。
菊蕾更是温暖有力地勒住了肉棒,被肉棒推挤著,像是抿起的小嘴一样没入
洞口。
肉棒刚至洞底,玉茏烟又扭腰前送,将肉龙抽离后庭。
这份主动让吴征心急难耐,又贪看她扭腰摆臀的淫魅身姿,不忍打断。
往复几回,玉茏烟的迎凑扭送越发流利,适应了的后庭在抽送之间也越发顺
畅。
顶著被肉棒深入后庭,几乎顶穿了五脏六腑的窒息感觉,玉茏烟扭著腰肢,
极富韵律地一前一后。
上身悬垂得直达床面的豪乳像钟摆一样甩荡,不时还齐向中央撞击在一起。
细密的汗珠从上身各处向低而流,滚过豪乳,汇于两瓣莓珠之上,再滴落床
面。
下身则是一隻浪臀前摇后摆,几让吴征看花了眼。
随著大幅度扭摆的腰肢,臀肉也正激烈地甩荡。
当后庭深深尽根吞没了肉棒,两瓣丰臀在腰腹间一撞,被挤得向两侧溢出,
不住地盈盈晃动。
待肉棒抽出时,被挤得变形的臀肉又迅速弹回原位,颤出席捲一样的大浪。
美妇娇弱的身体在此刻如此有力,又极富韵律。
她甚至还有馀力控制著方向,让肉棒以不同的角度深入后庭。
吴征享受得难以言喻,歎道:「姐姐动得这般厉害,好像是你在吃棒儿一样。」
玉茏烟还来不及娇羞,吴征便借著她向后推送吞没肉棒之机,重重地一挺腰
杆。
啪的撞击声响彻屋内,玉茏烟几乎被撞散了一样脱力趴倒,只剩臀儿还高高
翘起,迎合著吴征疯狂的抽送。
吴征此前就已忍耐到了极点,他一手扶稳了腴腰,一手拉著玉茏烟的右臂,
将她上身侧起道:「看著我。」
肉棒被抽出体外,只稍作停留,又一鼓作气地插了回来直至尽根。
腰臀相撞的脆声响起,连春袋都沉沉地敲击在湿漉漉的花唇上。
每次菊蕾被撑开,前端的幽谷都起著感应一同收缩。
前后呼应,竟有一股绝佳的别样快美。
玉茏烟几乎失去了自控力,胡乱地呻吟著。
被吴征拉起的娇躯上身侧躺,星目回眸凝望,小巧的鼻子裡正放肆地将呻吟
声伴随著火热的呼吸,一同恣意释放。
迷蒙的双眼裡金星乱冒,全是情欲快意与满心欢喜,面庞上动情得销魂。
这本是最羞人的模样,现下她已全然顾不得,也不愿隐藏,只想全部表露给
吴征,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肉体与精神俱受刺激,两人几乎都已到了快乐的顶点。
吴征忽然嘶吼一声抽出肉棒,揉开幽谷一插到底!龟菰抵住了那颗敏感的小
肉粒,压实,灼烧,玉茏烟惊声尖叫。
那快感之强烈,直令她无从抵受!可惊呼声戛然而止,只转作密密频频的媚
吟浪呼,只因吴征以极小的幅度密密频频地抽插。
肉棒像一根极粗大的手指,探入穴心,将骚处死命地揉转,研磨。
玉茏烟那堪这般手段,全身神智都被幽谷裡的快感狂潮所吞没。
那不可思议的充实与激烈,正彻彻底底地将她佔有,吞噬。
「征弟弟……好弟弟……姐姐泄了……泄了……」
娇呼声中,玉茏烟全身绷紧地冲向快美的巅峰。
幽谷深处似有无数的溪流迸发,潮涌,带著快意倾泻而出。
快感正肆意发洩,忽然娇躯被吴征猛地扑倒,野兽般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幽谷中大量灼热的液体冲刷而至,烫得他再度惊叫起来。
而吴征仍在不停地小幅抽送,只是抽得更狠,顶得更狠。
两人紧贴在一起,一起颤抖,一起舒服地呻吟,彷佛无边无际,连时间都已
停止在这一刻……
第八章、如鱼得水。沉舟破釜
欢好得以满足之后,心头就会空落落地失神,好像身体少了些什么,或是什
么都提不起劲来。这股慵懒的空虚很难填满,即使是亲密的夫妻之间,也不免会
有被嫌弃的感觉,像是块用完了就丢一旁的破布。
玉茏烟像飘荡在空中,身体极大的满足让她晕晕乎乎,可空落落的滋味却并
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始终将她搂着,即使身在半空,也有个强有力的依靠。这
种感觉已多年未有,自从肖家覆灭之后,她就像风中的柳絮,只能随风飘荡,直
到如今……吴征太过优秀,在这般世道下不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只需在陪伴自
己时有这样一份温柔体贴,玉茏烟便已心满意足。
「回过神来了?」吴征揶揄一笑,又捏住了玉茏烟的臀瓣。
「嗯~」腻腻的鼻音,慵懒得发甜。玉茏烟不敢睁眼,嘴角的偷笑却已谁都
瞒不过去。
刚想着吴征定要羞她一番,或许现下该将螓首埋到豪乳里去,他一定会喜欢
得紧。不想吴征一指点在她的小腹,另一手贴在她背心道:「先收敛心神,若能
心无杂念最好,若不能,那就不要勉强,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什……
什么?」玉茏烟茫然,不知所以。
「修炼内功。」吴征点着她小腹的指头轻轻一戳道:「待会儿这里会有一股
热热的气息,像……小蚂蚁一样。刚开始会不听使唤,咱们试试将它制伏,要它
去哪,它就去哪。今后修炼得多了,小蚂蚁就会变成只大肥兔儿,不仅力量大了,
还乖得很!那是便是修炼有成了。」自己身上可已有了四只大肥兔儿,玉茏烟俏
脸一红。本想依吩咐平心静气,可她向来缺乏安全感,又睁开眼来道:「妾身有
些害怕,会不会对你有碍,武功之事妾身有没有都无妨,若是害了你。」「其一,
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我在这里,试一试无妨的。其二,姐姐跟雁儿,玦儿,
湘儿她们不一样,她们自幼习武根基打得极牢。姐姐错过了时机本已修不得内功,
不过我这套功法特异,就算没得大成,小成倒有希望。到时强身健体,常保青春,
益处可是多多。其三么,姐姐给我说清楚了,插弄得你舒爽时就一口一个征弟弟,
好弟弟,现下就你啊你,夫君什么的,总觉得有些生分。这算不算吃干抹净了就
不认账?到底要怎么叫我。」听见强身健体,常保青春,玉茏烟心里先就一百个
肯了。吴征却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之前乐极时情不自禁的胡乱羞人话,玉茏烟不
由自主地将螓首埋进豪乳里。
吴征心中大荡,强忍着伸出手去的欲望,眼观鼻,鼻观心,可怜心正观着两
颗被螓首挤得变形,软软腻腻鼓胀出圆弧的美乳,也不知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能
忍着不动手爽快地摸上一回。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玉茏烟才轻声道:「妾身都听征弟弟的,只是,只是
有一件事你要想好。」「姐姐直说就好,今后也一样。」玉茏烟声音越发低了几
分,道:「我若是修习了武功,身子骨会不会壮健起来?我看府上的女子个个都
有大本事,韩小姐和……和陆师姑都是英武逼人。身子骨弱有弱的好处,征弟弟
当知晓了的……」「哈哈,傻瓜。内功外功有别,若不是为了争斗,只修内功便
可,这有何妨?」吴征心中大爱,捏了捏玉茏烟的鼻子,笑道:「练功很苦,真
要勤学苦练我还舍不得。」「妾身一定用心学。」玉茏烟抓住吴征的手,又动情
又忸怩道:「现在就……开始么?」「难不成你还有力气再经一番风雨?姐姐这
身子骨,再来一回只怕明日起不来床,如何去拜见爹娘?」吴征哈哈大笑,不敢
与她调情以免当真动了欲火,按住玉茏烟的膻中穴与背心道:「不必担忧,我在,
出不了事。」吴征在离开大秦国界之时,曾回首遥望昆仑与成都方向,长叹道「
一场辛苦为谁忙」,个中无尽的心酸无奈,玉茏烟当时听见了难忍珠泪长流。他
不是神仙,不能算无遗策,在大秦国里所做的林林总总,全为他人做嫁衣衫。不
过他没有失去信心,当说出这句话时,玉茏烟惴惴不安的心也随之渐定安宁下来。
传授功法与修习的过程,吴征早已驾轻就熟。困难如当时的陆菲嫣,问题也
一一而解。玉茏烟身子骨虽弱,却没什么毛病。感应内力,依序游走,完成周天
等等等等,玉茏烟习武没甚天赋,但记心极佳,又有吴征引导相帮,一个半时辰
便初次完成了周天,小有所成。
玉茏烟先是泄得一塌糊涂,又是一身香汗,但此刻的精神却健旺了许多。吴
征在背后环绕着她的腴腰,轻轻一用力,那只细润肥美的丰臀便顺着他的小腿一
滑,结结实实地垫了上来。
「是不是觉得比从前有力了?」语声在耳边响起,热乎乎的气息几乎吹麻了
娇躯。玉茏烟不自觉地想躲,又被吴征牢牢拿住躲不开,忍不住笑道:「痒……
唔……」少女般的娇笑带着销魂蚀骨的低吟媚声,只见她先是微微提肩缩颈,本
能地躲闪开逼人的麻痒。俄而便将弯曲的脖颈偏向另一侧,几乎舒张开来任由吴
征享用它的细致与修长。
此刻她的身形张如一只白天鹅,无力地倚靠在身后的情郎怀里,胸前两颗硕
大饱沉的雪团嫩酥则已落入大手的掌控。大手肆意地摩挲,似在搜寻每一条肌理,
直把双乳捏扁又搓圆,卡得峰顶两点红梅东倒西歪,时而落入掌中不见,时而又
在指缝间露出一点嫣红。
艳福之盛,吴征流连忘返,而不知不觉间,玉茏烟娇弱的身躯正肩与胯齐向
后死死顶住吴征,一双玉臂更是向后回环,扶在吴征腰侧。这般姿势让她的一对
豪乳大大地向前挺起,借娇躯之姿全力送在吴征手中。腴润的腰肢则因要维持着
身姿而不住娇喘起伏,细细看来,不仅性感已极,肌理牵动之间玉茏烟还顺势起
伏,将一对儿水肉淫臀贴挤在爱郎胯间,不知他胯下的那根凶物,正陷落何处温
柔之乡,流连难返。
美人婉转迎合,妙不可言。她娇软无力的身躯,似乎处处都暗藏玄机。按左
则右迎,抚右则左至,让整具丰腴柔软的娇躯平添了一股活色生香之力。
吴征不由食指大动。一边拈弄她胸前两点硬翘的红梅之外,胯下阳根正被一
具淫臀牢牢坐实,深陷水肉之中。与从前的女子不同,玉茏烟的臀儿犹如一只薄
皮水袋,仿佛只是体内血液经过便能将嫩肉盈盈晃动起来,滋味妙不可言。吴征
微微耸顶,棒身立刻传来一股腻滑温热,美妇的肌肤仿佛化作了一潭温水,正裹
着棒身不住地搓洗抚慰。
「姐姐这只臀儿当真是妙。」吴征大为感慨。在皇宫中有一回轻薄于她,便
对这只臀儿念念不忘,待得如今亲自到手,细细把玩,才知个中美味非想象所能
具也!
「嘤咛……」玉茏烟以臀为轴,毫不费力地转了个圈,倒不是她身躯有多轻
盈,全拜了臀肤水滑玉腻几无摩擦,且臀肉丰厚圆沉之赐。
情欲熏蒸之中,意识并不清晰,攀在胸前的大手丝毫不离体,抓捏之下泛起
一股又一股的痉挛颤意,震得娇躯酥麻,绵软无力。可眩晕的迷意之中,多年形
成的本能依然让玉茏烟挺胸相迎,将硕乳隔着双大手,抵在爱郎胸膛上,娇吟道
:「姐姐不止有臀儿……征弟弟太过勇壮,姐姐虽受不住,可也有旁的好处……」
火热的娇软呼吸如蜜,甜得发腻的语声便是蜜里调油。玉茏烟昔年能讨帝王欢心,
除了天生丽质之外,必然有一番罕见的手段与能耐。
若说吴征不垂涎三尺是不可能的!背负秘密的豪族之女,青楼之中隐姓埋名,
再到入宫为妃。一位掌握了欢场女子技巧的皇妃?如此传奇的经历又是如此地刺
激。
玉茏烟四肢垂软,逐渐失去了力道,仿佛即将入梦,娇躯却顺着吴征向下滑
去。几欲脱手而出的感觉让吴征心中一紧,岂忍失去?念头稍动间,玉茏烟已及
时攀住他的肩头,香舌一卷,自肩井处顺着脖颈复又往上,停在脸侧以贝齿一口
一口地轻咬耳垂,咬出一片钻心的麻痒。
娇柔酥软的呼吸声时缓时急,即使闭上了眼睛不需去看,也能自行在脑海里
勾勒出一副诱人的画面。那痴缠在身上的诱人躯体,正用每一分玲珑曲线取悦着
男儿。嗫蠕的香唇舔过胸膛,留下一道晶亮的丝线,正吐出香舌绕着小小的凸点
打转,勾挑。
放松了身心,任由玉茏烟施为,不知不觉中吴征已是被她扶持着大马金刀地
坐在床头,双腿分开,露出胯间昂扬粗大,杀气腾腾的肉龙来。
近距离细细观瞧之下,玉茏烟胸前乱跳。其男子气息之浓,血脉之盛让她触
目惊心,真不知先前是如何才抵受住如此一根凶物。
怕归怕,爱更爱。情投意合的男子可温柔体贴,亦可化作狂风将自己吹上怒
涛,靠的便是这一份本钱。玉茏烟情意大动,忆及这男子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
满腔柔情几将自己融化,只双膝跪于他胯前,轻启朱唇,勾舞香舌,向着光溜溜
的龟菇卷去。
男息冲鼻而入,味道不仅不难闻,还有股致命地吸引力。就如火热的龟菇需
得奋力张开小嘴方得吞没,却让玉茏烟的香唇先是一张成圆,紧接着唇瓣再一含,
绵绵密密地覆了上来。
鲜润靓丽的唇瓣,像饱滋着朝露的花蕊,分外好看。而黝黑的肉龙盘根错节,
却像根丑陋的火棍。一至美而一至丑,偏生二者结合在一起时,就生出奇妙的感
应来。不知是丑陋的肉龙破坏了香唇的美丽而显得凄艳,还是香唇的温柔中和了
肉龙的粗鲁而显得香艳。
若口含肉龙是冲突之极的画面,那么瑶鼻里哼出的呻吟声则是一阵绝妙的配
乐。肉龙被吞入口中的滋味,让玉茏烟几欲窒息之间,蜜意潮涌。
长久以来,她都在学习如此取悦男人,学成之后便是去取悦男子。虽说从前
只有一人,可她所做的只是取悦于他。虽说吴征是第二个男子,她也满心欢喜地
主动想要取悦,这一回比起从前,却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从前,是要那个男子喜欢自己,而这一回,却是打从心眼里主动喜欢吴征,
想要他欢喜,而自己,甚至可以不需要回报。
呻吟一出,情意一动,在黝黑的肉龙与鲜红的香唇缝隙里,忽然一截软腻舌
尖挑了出来,像初晨时分的微风里迎风招展的嫩蕊。如此轻柔,又如此生动,将
整幅画都动了起来。
玉茏烟螓首抬高伏低,由慢而快,每一下都让唇瓣扣紧了龟菇沟壑处的敏感,
将伞圈包裹的密不透风。绵软的唇瓣既温柔,又有力地按压,吸吮,摩挲,而一
段香舌嫩尖则抵在马眼边缘,似有似无地勾挑。
极致的快感与麻痒,让吴征闭上双眼深重呼吸,一身肌肉绷出块垒起伏。他
心中大跳,玉茏烟的口舌之技初展便已这般惊人,让他几有欲射的感觉,待她全
力施展之时,又是怎样的销魂蚀骨?
玉茏烟已全身心地投入其间。吞吐之间溢出的香唾,让唇瓣津津发亮,她的
螓首左右摆动,搜寻着每一处角落,丁点不肯错过地舔舐,缠卷。那阳物被她吞
入了小半根,却觉这处温软的香口里,一根丁香小舌正翻江搅海,卖力地舔扫。
「呃……」吴征喉结滚动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之声。原来玉茏烟松开龟菇,
正细细密密地环绕啃吻着棒身,灵巧,快速,猛烈,毫不停歇地直达根部,又是
艳口一张,将黑毛绒绒所覆盖的春丸一口含入。
温热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喷在胯下,玉茏烟吸裹着春丸,编编贝齿轻重适宜地
轻咬。待得一颗几乎被她含得化了,才被吐出,换得另一颗……吴征并非未尝此
道,只是玉茏烟做来有无比的耐心与细腻,个中温柔,较之从前的女子犹有过之,
几让吴征爱不释手。
温柔享用不尽,吴征在强自忍耐,韵味悠长之际,忽觉玉茏烟将自己的双腿
一分,还未回过神来,一截冰凉软腻的舌尖便钻了进来,直抵后庭。
吴征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彻底僵住了。
胯下的美妇毫不嫌弃地吐出粉嫩香舌,用力向里钻挤,那滋味难以言喻,只
觉身心俱畅,爽快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从前并非没有为女子做过,陆菲嫣试过,此前抚慰玉茏烟时也为她做过,但
是回到自己时,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至少说不出口。不想玉茏烟投桃报李,不
顾羞耻地为自己舔起后庭。
快意连绵,吴征难以抵受,更不舍停止。玉茏烟毫不嫌弃不说,更是温柔细
致一如从前。一条灵巧的香舌绕着洞口不住转着圈圈,越转越快,在猝不及防之
际居然挤入洞口,向里深深地抵了进去。
男子后庭之敏感,较之女子更胜一筹。被钻探时更涌起一股异样快感,令吴
征几乎魂消魄散,忍不住大声嘶吼起来。而玉茏烟不为所动,只是奋力吐出香舌,
像是绵绵的春雨一样旋着圈儿,越旋越深。
吴征汗出满身,明明肉棒昂扬如龙,一身却几乎瘫软。不知不觉间,玉茏烟
又跪在他身前,一口将肉棒纳在口中,螓首起起伏伏地吞吐。
这一回不再浅尝辄止,吞入的肉茎一下比一下更深,香口套弄的速度也一下
比一下更快,就连吸吮的力道都在不断加重。卖力吞吐的玉茏烟,像是撞钟一样,
将吴征灵魂深处肆虐的快意一下又一下地激荡鼓舞。
「咕唧……咕唧……」在玉茏烟愈发激烈的吞吐之下,口中香津的搅拌之声
大响。吴征还从未有过如此淫靡的经历,更想不到响声可以大到这等地步,也可
以香艳到这等地步。
只见香唾已在口中被搅拌成细碎的白沫,自玉茏烟的唇角边流出涓涓滴滴,
丝线一般顺着精巧的下颌滑落,一路往下,顺着胸前两座傲峰的中央沟壑里没入
不见。
玉茏烟不曾忘我,也不曾迷醉,她虽汗出如浆,娇喘吁吁,却双目清明不住
抬眼望向吴征,看他神情的每一分变化。一切,都只是她在一心一意地侍奉心爱
的男子。
吞吐的起落将她胸前沉甸甸的豪乳也晃得眼花缭乱。这堆雪玉面团正不断地
上升,自下而上地开始包裹着男儿的胯下。而吞吐的幅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即
使被龟菇深抵喉间软肉,也只能吞入大半根便再也无力为继。这剩下的小半根自
然要交给温柔腻润犹有过之的雪乳。
螓首与豪乳以截然不同的方向挤压着肉龙,仿佛要把里头的每一滴汁液都挤
得干干净净。吴征抽着冷气,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团字来。
香口成圆。
美乳虽在玉茏烟双掌向中央推挤之下,半球型的乳肉几成了两条雪方块,可
弧顶处的两抹幼圆依然勾勒着惊心动魄的曲线。
以肉龙为连杆,口乳并用着上下分开,再凑在一起,尤其当两相交汇之时,
玉茏烟都刻意地放慢动作,加紧了力道。在吴征的视线看去,肉龙全无踪影,只
有一位香汗澄澄,娇喘吁吁的美妇将螓首埋进了胸前的傲人双峰里。可强烈的感
官却忠实地反馈着一切:香口与嫩舌一刻不停地舔洗扫刮,柔软的硕乳颤巍巍地,
以极致的温柔抚慰着棒身。
炸裂的刺激快感来得如此突然,吴征忽然低吼出声,不自觉地伸出大手握住
一对乳峰大肆轻薄。值此紧要时刻,玉茏烟心领神会,酥胸一挺,檀口一紧,奋
力吸吮套弄起来。
粗大的肉龙在豪乳与香口间快速地穿梭,吴征抽搐着脸颊,忽然将玉茏烟抱
了起来!他已不满足于此,也不愿甘于侍奉的玉茏烟仅仅只是侍奉下去!
肥美的淫臀被悬空抱起,又重重落下。被她自己伺弄得爽滑溜溜的肉棒准确
地扣关而入,借着娇躯下落的力道,饱蘸着花汁滋润,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摩擦快
感,直入凤宫深处。玉茏烟「啊」地瞪大了美眸尖锐又短促地哀鸣一声,就转为
悠长又满足的呻吟。
肉紧的痉挛激起剧烈的蠕动,花径里的每一颗嫩肉都似吐出火热的气息,从
四面八方地喷吐在肉棒上。一呼之后,便是强大的一吸之力,缠绵悱恻,两人皆
是一抖,畅美难言。
「好弟弟……太凶了……」玉茏烟发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酥媚吟声,只觉花
穴已被彻彻底底地塞满,被烫得汁液横流,淫靡无端。
「会越来越凶的……」吴征动作虽缓却片刻不停,肉棒刚沉入穴底,便又托
举起丰臀,缓缓抽出。
逼人的快美似被渐渐抽干,被撑开的花径渐渐空虚,销魂的快感也似乎正离
体而去。玉茏烟直觉龟菇就要滑出幽谷洞口,心下大急,脱口而出:「不要……」
「啪」地一声,吴征及时又松开双手。玉茏烟娇躯猛地一沉,肉棒再度以极快的
速度与力道窜入深宫,让玉茏烟几觉连咽喉都被刺穿,只剩下游丝般的呻吟气息,
片刻后才娇喘道:「不要拔出来……」吴征看似一手掌控,实则销魂的滋味半点
不逊玉茏烟。那臀儿沉落之后便自行缓缓摇动,像只粉妆的磨盘一样筛磨,令触
感更加清晰了几分。如此温柔之乡,谁肯离去:「姐姐可得忍住了……」「不用
忍……」玉茏烟与吴征耳鬓厮磨,梦呓般道:「好弟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姐
姐都是你的……便是挨不住,快活得死了也罢……」一边在耳边软语,一边又款
摆腴腰,磨动丰臀,让肉棒在花径里搅动着快感潮生,奔涌。
吴征本就到了关键时刻,见状再不犹疑,将玉茏烟的娇躯紧紧地搂在怀里,
腰胯一挺,大力耸动起来。玉茏烟成熟诱人的肉体,此刻被吴征托着腰肢举起一
拳高,粗壮的肉龙随着腰胯的耸顶一下又一下填塞着花径,让玉茏烟丰腴的上身
脱了力全然向后仰去,展成一张雪亮的玉弓。
圆隆的豪乳正朝天挺立,又被猛烈的冲击震颤出惊涛骇浪。丰腴的双腿却大
大分开,胯间早已黏连无比的绒毛伸出,粗大的肉龙不住抽送,淫靡至极。玉茏
烟连呼声都已低微,花径深处的敏感被无数次准确地探采,早将她震得酥麻难当,
浑身脱力。可浑圆丰满的臀儿依然在不顾一切地扭动,甩荡出阵阵臀波,又贪婪
地让肉棒以不同的角度刺入,征伐。
灵肉合一的快乐让玉茏烟呻吟如泣,娇躯被不断地拉抛,一会儿将她抛向天
际,一会儿又将她摔入深渊。那一身肌肤因兴奋而覆上了一层动人的嫣粉,没有
顾忌,不需思考,只是本能地迎凑,磨合。她知道自己在寻求快乐的同时,吴征
一样地快活。
肉棒每一次长驱直入地轰击,都让花心乱颤,花穴收缩,大量蜜汁不住地喷
洒,让这一股浪荡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玉茏烟早已泄了好几回,如癫如狂,过
去。
「好快活……好弟弟……我的好吴郎……」玉茏烟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再也扭不得腰,摆不得臀。她软趴趴地依靠在吴征身上,藕臂扶着他的肩膀,任
雪白的胴体不时轻颤,痉挛,呓语般道:「姐姐要飞起来啦……姐姐是你的……
都是你的……」迷蒙之中只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之后竟被吴征压在了身下。玉
茏烟无力地睁眼,透过额顶湿漉漉披散的发丝,只见吴征双目赤红,似乎全身大
痛地咬牙切齿嘶吼着,抬起一双丰腴美腿,胯间又是一挺。
「唔……」酸胀的感觉几欲撕裂了身体。酥软如泥的幽谷再经不起一丝风雨,
吴征这一回又采菊蕾嫩玉。后庭骤然遭袭,虽酸胀难当,却让玉茏烟游丝般的气
息又粗重了起来。
龟菇张如伞盖,在菊蕾里搜肠刮肚,比在幽谷里更深,更凶悍。窄小的洞眼
里仿佛含着一颗火球,正在越烧越旺,烧向全身。玉茏烟一阵窒息间,只听吴征
忽然虎吼着拔出肉龙,急不可耐地攀住她的后脑轻轻一提。
散发着灼人高温的肉龙近在眼前,顶端的洞眼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独目鬼,正
死死地盯着自己。至于其上的腻润滑浆,则全是自己身体里的痕迹。玉茏烟灵光
一现,不待吴征说话便主动轻启檀口,吐出香舌来。
吴征露出满足又满意的笑容。只有与她在一起时,可以毫无顾忌,予取予求,
因为她好「欺负」,也一定会配合。也只有与她在一起时,吴征才会如此地「暴
虐」。
美妇深知此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将香舌长长地吐出,以舌尖钻入马眼里
搅动。一切清晰可见,又清晰可感。这一刻再没有比此更为刺激的举动,何况玉
茏烟的目光中又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娇弱与哀婉,似乎被逼无奈,只得婉转承受。
我见犹怜之际,香舌却舞动如风中的旗帜,鲜明流畅。
「呃……」吴征再也忍不住,将阳精狠狠地爆发出来。激射的液体撞击于堵
在洞口的香舌上,从一柱喷泉化作万千涓滴,四散,飞溅!
玉茏烟只合上眼眸,任由阳精喷入口中。但更多的却是拍打在娇颜,缓慢汇
聚于唇角向着豪乳滴落……两人一同软倒着粗喘,不知过了多久,玉茏烟打了个
激灵就要起身。脸上黏黏腻腻,不仅不雅,也会妨碍吴征亲近。
一只大手及时将她拉住,娇躯又腾云驾雾地被打着横抱起,吴征道:「姐姐
当真是体贴,不过我也不差。」几时有过这般温柔?在皇宫时虽事后都有太监伺
候着梳洗,可枕边人绝不会像吴征这么做。玉茏烟身心一松,也不抗拒,索性缩
在吴征怀里再也不肯抬头,状甚娇羞,只怕被他看见了脸上的白浆满布,淫靡难
言。可隔绝了视线,玉茏烟的嘴角便勾起弯弧,笑得再也停不下来……天光才亮,
玉茏烟便从梦中惊觉。
即使在闲暇的平日此刻也当觉慵懒,何况昨夜被连番征伐,本当春睡不醒。
不想此刻虽四肢酥软,精神头儿却觉健旺。玉茏烟自知这要感谢吴征昨夜胯下容
情,不曾尽情纵横太过,另有之功便是昨夜才初具的内力上了。
有了精神,心里念念不忘的事情便有力去做。玉茏烟轻轻搬开吴征搭在她肩
头回环搂住的手臂,又提前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才奋力挣起身来。
前花娇酥腻软,后庭隐隐胀痛,挪动娇躯时可让每一处都又酸又胀,更莫说
四肢上的酸楚了。玉茏烟不敢惊醒吴征,是以提早做了准备,这一份小心翼翼可
做足了功夫,直让睡梦中的吴征都过了把帝皇的干瘾。
艰难起身批好衣物去了浴房洗净了身体,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比起昨夜等
待吴征也不妨多让。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今晨去拜见祝雅瞳始终掉在心里惴惴不
安,连觉都睡得不踏实,唯恐出了糗。
倒不是说有些稀里糊涂就入了吴府,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这些在她心中可
半点都不重要——连皇城里迎妃的热闹与气派也一样。只是想想祝雅瞳的如花容
颜,连年岁都差不了多少,一会儿这一声「娘」该如何出口。再一想那位姿色卓
群,不在祝雅瞳之下的陆菲嫣,今后又该怎么办,可真叫她愁断了肠……金灿灿
的阳光已再无法遮挡,恣情纵意地洒进窗棱,吴征才睡饱了一觉起身。连日奔忙,
倒真有多日未曾睡得如此深沉,梦中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操心,看来昨夜一场
虽不尽兴,却十分尽情的欢好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太多。
「姐姐起得这么早?」玉茏烟端坐镜前,头顶上梳了个回心髻。这发型不简
单,将一头长发以盘拧的手法自额前结至顶门,颇显妩媚之中带有一分神秘,梳
起来大费工夫,没有个一时三刻,就梳不得她现下的精致模样。
「嗯……」梦呓般应了一声,玉茏烟不时从镜中偷看吴征,丝毫不见愁眉舒
展。
吴征漱了口,洗净了脸,从身后捏着玉茏烟的肩头道:「姐姐怎地心事重重。」
「你看,你看,我的眉毛画得会不会浓了些?你……祝夫人会不会不喜欢?」「
哈哈……」原为此事,吴征不由失声而笑,道:「若要夫君说呢,姐姐这眉毛就
白画了一通。原有的样子就最衬姐姐的妩媚,现下刻意画得长了,那可不适合姐
姐,倒是雁儿的样子。」帮着玉茏烟洗去眉墨,重新上妆,吴征一时晃神。
从前在成都吴府,与陆菲嫣同寝而起时也常陪着她上妆画眉,个中之风情旖
旎万千。只是当日并不曾有更多的珍惜,当做平常事,两人在一起便自自然然。
如今回想起来,自登途凉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与爱侣画眉,间隔足有大半年的
日子了……「拥美玉而不自珍,愚之极矣……」「夫君说什么?」吴征一时出神,
正自暗下决心,将此前压在心头之事就此做了决断,再无回旋余地。闻言笑道:
「在想姐姐现下的样子,当真是「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
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啊……」玉茏烟深明声色音律,以诗词唱曲更
是学了数年,一听便知吴征话中取笑又亲近之意,不由涨红了脸,又羞又愠道:
「谁人写的诗。好好的事情,被他说得话中有话的样子。」吴征忍不住又笑道:
「杂书里看见的,这诗啊,原来可是哪来科考舞弊之用。看姐姐现下的样子,实
在合适极了。这一声娘呢,姐姐是想叫得叫,不想叫也得叫。我娘那个人就爱这
些,姐姐还是第一位,你若不叫,她定然不放过。所以,姐姐委屈也好,千肯万
肯也罢,这一声是跑不了的。反正也跑不了,索性今日就把事儿办了,今后习惯
成自然,也就不需再行更多纠结啦。」吴征说得强硬,玉茏烟忽然愣了会神,倒
未有郎君不够体贴的怨怼,向他认真道:「姐姐明白了,娘爱这些,只因她太爱
夫君,太爱她的儿子。」「是了,就是如此。姐姐能明白就最好了,而且这一声
娘出了口,为夫还有话要好好地说一说!」「嗯?是什么?」「暂时保密,不是
与姐姐,是与你那位刚相认的弟弟!这一回,我决计不让他。」吴府未曾宣扬,
不少府中人都蒙在鼓里,不知多了位货真价实的女主人。可天明后厅堂里却来了
不少人。
没有大红的喜字,也未张灯结彩,简单得就像一场临时的拜会。不过韩克军
并不介意这些繁文缛节,只需奉茶,便算是过了个场。至于今后再补,那是能过
安稳日子后才说的事了。
吴征携着玉茏烟的手步入厅堂,只见中央一张梨花方桌,左右分坐了韩克军
与祝雅瞳,正含着宽慰又揶揄的笑等待。韩归雁这位未来内宅之主则借着视线的
遮挡,赶忙朝吴征眯了眯眼,气呼呼一脸吃味地鼓起了香腮。随即敛容正襟危坐
在祝雅瞳身边,含笑向玉茏烟点了点头。
仪式并不繁琐,吴征与玉茏烟跪地叩首叫了爹娘,又奉上了茶便了了事。莺
莺燕燕们自然聚在了一块,如陆菲嫣送了见面礼,说话却说得云山雾罩,如冷月
玦则大有些羡慕……吴征心头一松,毫不掩饰地带着脸上诡笑回头,先向着韩归
雁一扫,万分得意地走来。
韩归雁心头正有气!这人先前瞒着自己和玉妃娘娘勾搭在了一起,如今又玉
成好事,想来正志得意满。现下还敢如此嘚瑟,真真要气死个人!
「你好得意啦。」借着靠近的档儿,韩归雁悄无声息地探出手去,拈起吴征
腰间软肉拧了一拧才松开道:「每回都是偷偷摸摸,今后不许!」「雁儿见谅,
必不再会了。」吴征并非敷衍虚言,今后当真不会,也不需要。
「且饶你一回,我去与玉姐姐说话。」算起来,玉茏烟可是她的义姐,又有
韩铁衣这一层关系在,亲近一番大有必要。只是与吴征错身而过时,韩归雁不由
锋眉一皱。
不知道怎生一副火花碰撞声响起一般,吴征胸口里呛出一声冷笑,韩归雁听
得一清二楚。同时,原本在她身后的,今日始终有些心绪不佳的韩铁衣也起了身,
同样蹦出声笑来。韩归雁甚至不需回头,也知这一下堪称皮笑肉不笑之典范。
「小舅子早上好啊……」「妹夫早……」两只男人的大手啪地握在一起,顿
时吸引了整座厅堂的注意力。不唯击掌声太响各带着不俗的力道,也因这两声称
呼实在扎耳。
离得最近的玉茏烟与韩归雁目瞪口呆,尤其韩归雁不忍卒睹,以掌掩去了看
着白痴的眼神,心中哭笑不得地再度大骂一句:「两个蠢货!」祝雅瞳看得忍俊
不禁。爱子与韩铁衣的争执自于盛国觐见张圣杰之时而起,迁延至今,愈演愈烈,
颇有水火不容之势,谁也不肯听谁的。祝雅瞳与韩归雁回头求助的目光一碰,一
同念及来到盛国后的旧事来。
暗中弃了江州的从龙之功,除了各族的宗亲家眷,兵不过韩家的私军,尚不
满万。借着大船一百,小船三百,载着只够支应五日之用的粮草,一大家子人犹
如丧家之犬于江州顺江而下,进入东方的盛国,向江陵郡进发。
过了险滩恶水之地,一行人便散了开来。陆氏,顾氏,杨氏等宗族上岸换马,
有些就留在当地郡治,有些从陆路前往紫陵城。吴征则领着昆仑派残存的两位师
姑与师弟妹们,仍聚在一起,由水路前行。亏得倪妙筠此前早与盛国联络停当,
一路上随行的盛国军马虽有监视之嫌,倒是让他们畅通无阻,免去了许许多多的
麻烦。
得脱险境,吴征松了一口气,忽然倒下就此大病了一场。倒不是身体有什么
问题,而是连遭打击,身心俱疲,此前实已每日都在心弦崩溃的边缘,这一放松
下来,难阻病魔入体。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需两三日便又恢复如初,只是精神上颇见萎顿之处。
葬天江波澜壮阔,吴征常立于船头举目四顾,又茫然不发一言,微眯的双目里忽
闪着异样的光芒,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这一行水陆并进,直到在汉口遇见了费鸿曦。
老爷子先行前来,可谓给足了面子,不过吴征并未出迎。于情于理,他很想
见一见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模样。可如今他的身份已不同,费鸿曦也不能决断他
的事情。吴征凝望着昆仑派师尊们的牌位,扫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车厢里等
待。
张圣杰几乎后脚就到,脚程跟得极紧。皇帝车驾距离半里之地主动停步,龙
袍凤冠的两位远远地下了车,不带随从步行前来,在费鸿曦身边停了步,先向祝
雅瞳点了点头道:「祝夫人久违了,圣杰实在想不到你们到了江州,便立马东行,
来得实在迟了,还请海涵。」「陛下这般说话,可是折煞了妾身。」祝雅瞳躬身
还礼道。
张圣杰环顾左右,他带来的大内侍卫远在半里之外,吴征也早已摈退左右,
只留下容身的车驾。他正容道:「这里是清净之地无人打扰。这里也没有陛下,
只有张圣杰夫妻二人,望与吴兄一晤。」「陛下稍待,小儿病体初愈,也未料到
陛下忽然驾临,且容他稍作准备,以免冲撞了圣驾。」「圣杰等多久都不在意。」
祝雅瞳转身进了车驾,原本还想吴征或许还有犹豫,不想入内时只见吴征正抚摸
着胡浩与林瑞晨的牌位,低声道:「这世道太乱了,娘,雁儿,我们一同去结束
它!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他起身撩开车帘当先下车,领着祝雅瞳与韩归雁一
同现身。
与张圣杰相隔五丈之地,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忽生许多感慨。不久之前,
一个是雄姿英发的少年大才,正平步青云。一个却是敌国质子,朝不保夕。两人
几次会面,吴征对张圣杰或鄙夷,或难以看透。可当他面对着传言中的盛国圣主
真正穿上了龙袍,在皇后的陪同下站在自家面前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圣主的
确有一国之君的气度与风采。
象征着权势的龙袍在他身上极为合身,年轻的帝王英俊而威严。可即便如此,
也已掩不去在长安质居之时练就的平易近人之气。这番气度不仅是这一份外在,
他只携皇后前来,虽有天下第一高手费鸿曦先行在此等候,一位帝皇能做到如此
地步,也足见心意之诚。
两人忽然一同笑了起来。张圣杰频频点头,吴征无奈摇头。这一次会面,甚
至可说是会师,并非天下大吉,而是两条可怜虫见了面,想找出一条抱团取暖,
能活过之后暴风骤雨的途经而已。即使风光已易,两人的危机都没有丁点解除。
「吴兄遣拙性大师护我归国,这一份心意铭刻于心。」张圣杰的本事远比吴
征想象的还要高,看他顺利归国,又一举登基,拙性想必没起到多少作用。不过
以此起头,亲近之意大生,吴征道:「陛下亦遣能人一路相助,若无她相帮,此
刻还不知前途何处。岂敢,岂敢。」吴征的拘谨让张圣杰默了默,又抬手四顾道
:「既是私下,吴征一定要与圣杰这般见外么?」「陛下始终是陛下。」吴征抬
头直视张圣杰的目光道:「金銮殿还是私下里,吴某都是见到了陛下。」张圣杰
定定地看着吴征,似乎有些失望。两边刚有些熟络的气氛又冷落下去,一时不知
该如何开口。此刻,陪同张圣杰前来的皇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凤冠霞帔的后宫之主年岁不算幼小,看上去像是双十年华出头,已有沉稳之
气。明眸皓齿,飞眉凤目,不仅美艳无端,举手投足间俱见闺秀风致。手足间更
隐有劲风呼啸,料想身上负有不凡的艺业。张圣杰归来不久便一同完成了登基与
立后,可见此事筹备已久,这位女子从小小年纪开始便被挑选出来,始终是皇后
的人选——甚至是唯一人选。
「妾身与表姐分别多年甚是想念,你们男人说话妾身也不懂,可否先去找表
姐叙旧?」皇后轻松道,似乎不是陪伴一国之君面见重要的客人,而是与自家普
通夫君会友,随意得很。
「吴兄若是不嫌弃,为夫自然无妨。」吴征不解其意,正踌躇间,只听皇后
道:「幼时与表姐最是要好,她待人家最有耐心,肯陪着人玩耍,后来她去了天
阴门就此难相见,望吴先生成全。」「焉敢阻拦皇后娘娘。」吴征会心一笑,孙
女费紫凝,她的表姐自然是天阴门的倪妙筠。
费紫凝来了这一出,先前的拘谨便又松快了许多,张圣杰一如既往道:「吴
兄此来,一路艰辛我已尽知。昆仑之殇,朕感同身受,先望吴兄节哀。」「谢陛
下,昆仑根基已毁,不过人既在,昆仑便在。吴某虽恸先师,更不敢忘师长殷殷
嘱托,为昆仑寻安身立命之地,刻不容缓。」「吴兄想要哪里,只管开口,圣杰
无所不允!」「嗯?」吴征虽已从倪妙筠口中知晓张圣杰的招揽之心,且权衡利
弊之后,料想张圣杰不会生出对己方不利的想法。然而新登基的盛皇说出这样简
洁干练,又不容置疑的话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无所不允,若吴征说要盛国的
皇宫做昆仑派新的山门呢?
张圣杰的目光炯炯有神,凛然不可逼视的威严下,又有一股谦和有礼,处处
都透露着两个字——诚意。他以诚心待人,人自然以诚心待他。两边若话不投机,
才会惹出些胡言乱语来,若均是一条心思,吴征不会乱说,张圣杰提早夸下的也
就不会只是海口。
吴征沉声道:「陛下是否知道吴某的身份?是否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会惹来
什么祸端?」吴征是栾广江之子,燕国实打实的龙种,也是条孽龙。燕秦两国不
能容他,盛国本也一样。张圣杰以这般礼节,大张旗鼓地接纳了吴征来投,一旦
吴征身份曝光,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盛国几近附庸于燕国,栾楚廷也不会打算放过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届时伸
手讨要人头事属必然。盛国又哪里是燕国的对手?新登基的皇帝为国家稳定计,
只能交出吴征换取一时的安宁。如若不交,莫说燕军大兵压境的后果,便是朝野
中的动荡也压制不住——为了一个他国的皇子与敌国兵戎相见,没有这样的道理。
便是费,花两家联手压制,也无可奈何。
「都知晓了,不是近日才知,二十年前种种迹象,便多少猜得到一些。年初
于凉州与吴兄相见时,祝夫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吴兄,圣杰已深思
熟虑,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圣杰说的话,不变,不改。」「燕国大兵临于葬天江
时,陛下如何应对?」「首先要纠正吴兄一点,燕贼若大兵来犯,首因不会是吴
兄!」张圣杰直了直腰杆,道:「只会因为朕!」「嗯?」吴征再度有些惊诧,
隐隐然初次触摸到盛国皇家的想法与决心,暗自心惊道:「陛下请指点。」「无
论吴兄来不来紫陵城,朕都不准备再听燕贼一句话,一个字。栾楚廷初登大宝岂
能容忍?吴兄,他要的不仅是你的人头,也要朕的人头!朕为其一,兄为其二,
朕为何要听他的?既不听他的,又何须要顾忌他的想法!」张圣杰豁地起身,慨
然道:「朕于长安城遍尝辛酸百态,归国当引领子民奋而自强,而非沉湎安乐,
以为盛国世外桃源之地偏安一隅,久后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吴兄以为然否!」
「那么敢问陛下,两国大军交锋,胜算如何?」「盛国鱼米之乡,民皆富庶,从
不缺军资。如今大军数量之多,不逊燕贼。」张圣杰又在吴征对面坐下,诚恳道
:「盛国不缺统兵之将,缺擅胜之将;不缺兵丁,缺百战老兵。吴兄来盛国,圣
杰心中之喜难以言表。诚心天日可鉴,吴兄莫要犹疑!朕,不会退让半点,必与
燕贼决一死战。如今天下三分,朕若败了,不过再交出项上人头,盛国仍可暂时
偏安一隅,天下少个张圣杰又有何妨?若侥幸胜了,我盛国子民或有出头之日!」
「吴某是问陛下,胜算如何……」吴征默然半晌,老话重提,问道。
「独以盛国之力,一成,尚未必足。」张圣杰则哑然失笑,向吴征道:「吴
兄若还疑圣杰包藏祸害之心,可就太多虑了。」吴征也终于笑了起来。互以对方
为救命的稻草,实则合起来未必能成大事,分,那是必死无疑而已。也直到此刻,
吴征亲耳听见张圣杰以拳拳之心,道明死战之念,才终于能确认这一趟东来盛国
的抉择没有错。普天之下,只有张圣杰还能接纳吴府,接纳昆仑派。普天之下,
也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一处安身之地。
那么他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让这处安身之地自始至终安然无恙下去。
「吴某愿效死命,他日事成,天下皆是陛下的。」吴征起身拱手,祝雅瞳与
韩归雁也一同起身。
张圣杰见此声势,大喜,即刻还礼,居然有些语无伦次道:「吴兄,这……
我……圣杰竟不知所言,真是,真是该罚,该罚!」吴征愿意效命,祝雅瞳则是
他身后势力最强的代表,祝家在盛国分毫未动,此后燕盛之战时依然会发挥举足
轻重的作用。而韩归雁所代表的则是盛国最缺的人才,能征善战之将与百战老兵。
每一样都是盛国急需,每一样都完美地契合。
当吴征领着她们来,张圣杰由始至终都不曾掩饰对两人的渴望,如今更是大
喜过望道:「吴兄想要什么,请明言。」「想要的不多。先要块地,选址待臣到
了紫陵城,再选取山明水秀,官道四通八达之处,臣以自家资财兴建一座昆仑大
学……」说到这里吴征一时失语,摇了摇头略显遗憾道:「兴建一座昆仑大学堂
吧。」大秦国世代忠良的昆仑派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可见想要在这个世道里长
存下去,从前的方法行不通。吴征的思维远超当世,既然执掌昆仑派大权,自然
要引入更为先进的理念,让昆仑派源远流长。
「就这么简单?」张圣杰狐疑道:「此事吴兄随时可以操办。那官职呢?要
什么?多少人?」「咱们家上上下下,大都不出仕以免纠缠不清,沾惹麻烦。请
陛下妥善安排韩铁衣与韩铁雁两位将军为先。」吴征越说越是羞涩道:「至于吴
某,就向陛下讨要个祭酒即可,若是博士祭酒,更不敢负圣恩。余者暂时不必。」
「两位将军若肯领军,乃盛国之福,岂有不准?准了!准了!朕立刻着手准备,
下旨之前也会与两位将军商议,以两位的意见为准。」张圣杰连连搓手,又向吴
征怪异道:「吴兄,你这是要……昆仑大学堂祭酒?」「嗯……」吴征连连点头,
更加羞涩,心里居然颇有几分爽气。记忆中的大学校长啊,这得多大的学问才能
坐在那个位置上?哪一位不是专业大拿,如今自己也能坐一坐,怎能不爽?
「额……」张圣杰还是回不过神来,倒是颇为踌躇道:「昆仑大学堂祭酒,
圣杰一道旨意而已。只是博士么……咳咳,圣杰一人说了不算,得倪大学士说了
才算。」看他骈指遥点倪妙筠与费紫凝处,吴征也抽了抽嘴角,有些打退堂鼓。
真要被大学士考上一考,过不了关不仅让这个祭酒的格调降了三分,更是大扫自
家颜面。
「那便先不着急了罢。陛下既有死战之心,还请莫要隐瞒,这一路回紫陵城
便请倾囊相告!」「圣杰不敢有欺瞒。」张圣杰与吴征双掌相握,又将空着的一
只手扣了上去,殷切又大松一口气道:「盛国得吴兄,如鱼得水,更要感谢吴兄
尚未入朝便献上一份大礼,真是,真是,幸何如之。」离开江州之时,吴征将几
乎所有的军资都留了下来,这一番「资助」梁玉宇,让他有了底气与成都相抗衡。
虽说吴征对他不抱指望,也料得他久后必败,可大秦国里自去兄弟阋墙,倒是为
盛国解了西面之危。
「陛下所言不缺的军资,恐怕只是粮米吧?旁的呢?」「额……吴兄所言极
是,往年向燕国纳贡,以铁器为先。每年铸造的精铁百不存一,军中刀枪剑戟无
一不缺……圣杰今年不纳岁贡,已召集能工巧匠日夜无休,望能赶得上。」「无
妨,这些臣有。陛下只要有兵,臣就有多少兵刃!」「吴兄啊,圣杰该如何谢你?」
「臣就先要一处宅子吧,一大家子人的……」「有,有……」向紫陵城的路途不
近,即使随着圣驾也行了将近十日。已回了皇宫门口,张圣杰依然舍不得离去,
扯着吴征的手瞪目道:「吴兄,此言非虚?」「绝非虚言。只求陛下将这份名单
整顿好,臣自会练出一支奇兵来。」「我即刻就办!」张圣杰拉开一道长长的条
幅,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小楷,如今又多了一行。
「陛下,已回了皇宫,言语万勿失礼。」「吴兄放心。」张圣杰记录完毕抬
起头来,怡然一笑道:「见什么人说什么,乃是圣杰在长安城练出的第一份本事,
便是睡着也错不了。吴兄既然坚持,圣杰不好勉强。只是圣杰依前所言,私下里
你我兄弟相称,这一点,圣杰也会坚持。」得了皇帝的首肯,又得了权限,接下
来便是打造这一支奇兵了。吴征并非兵家高人,虽有奇思妙想,真要成军便得赖
韩门两兄妹之力。
韩铁衣听了吴征的构想,几乎与他一拍即合,当即以满腔热情投入到构建这
支军伍之中,与吴征配合得亲密无间。直到吴征提出要亲领这支奇兵征战沙场,
韩铁衣当即打住。
「为大将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岂有亲冒矢石者?不妥,也不
必。你这是担忧我练兵不成,瞧不起我!」韩铁衣连连摇头。
一开始吴征占据着上风,一只巧舌如簧,五花八门的歪理居然能说得百战之
将韩铁衣哑口无言,也算奇事一件。此后便急转直下,韩铁衣不管吴征说什么都
是一句:「旁的都成,只这一点你得听我这大舅哥的。妹夫,委屈了,委屈了。」
「你!」吴征气不打一处来,还从未有过在身份上被人压了一头,偏偏半句话都
辩驳不出来:「这法子是我想的,你不听我的,难道我还听你的?」「好极!好
计策!大舅哥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就请妹夫主掌全局,训军一事就劳妹夫大
架,您亲自来做,大舅哥我还有颇多事务繁忙,就不奉陪了……」韩铁衣直接撕
破了面皮,将韩归雁都给卖了出去,总之一句话,不同意!也莫要拿旁的东西来
压我,你小子的身份还压不住!
吴征别无他法,只得暂时搁置争议,将旁的要事先行推进。只是这道训军的
难题无论如何绕不过去,找了韩归雁商议,英武的女将也是罕见服软道:「吴郎,
这事没有二哥不成。我家三兄妹各有所长,如大哥军威如虎,势如破竹,攻无不
克。我呢便擅长连脉结营,护城池不破。二哥不同,他用兵常以奇峰突进,稳中
带险。吴郎和我学过兵法,是否还记得其中的道理?」「记得。」吴征愁眉苦脸
道:「三军战之以奇,则需令行禁止,军士上下一心。能以奇兵致胜者,其治军
之道必有独特之处。」「那便是了。这事我还真帮不了吴郎。」韩归雁有些心疼,
又有些好笑地抚着吴征的额头,道:「此军设立,人数虽只三百,然吴郎的奇思
妙想,前所未有。翌日燕国来攻,此军至关重要,若无二哥亲自操演,难免有碍。
届时一城之得失关乎整个战局,万万马虎不得,此事非二哥莫属。二哥治军之能,
可不是一句有独特之处可以囊括,以我看来,天下难有匹敌者。吴郎这一支,这
一支,哎,我都不知怎么形容,乱七八糟的兵马,若想半年之内成军,非二哥不
可!」于是乎吴征只得断了旁的念头,还得回去求韩铁衣。两个人一说此事便是
吵吵嚷嚷,各自绝不退让半步,已成了吴府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争论不休成了泼皮耍赖,韩铁衣的「为将之道」不拘一格,也把吴征的口头
给堵得死死的。不想世事变化如此无常,一朝醒来,小舅子成了大舅哥,妹夫成
了姐夫,吴征又下定了决心绝无余地,可把韩铁衣折腾得难受。
「我还不是你妹夫。」顶着韩归雁噬人的目光芒刺在背,吴征硬起头皮道:
「今日你再没理由推拒。实话与你说,你若还不答应,我便让你姐姐出面!呵呵,
姐弟刚刚相认,你不会就这么顶回去吧?」韩铁衣左右为难,又恨得牙痒痒,把
吴征的手掌捏得咯咯作响。他的武功在韩家三子之冠,一身十一品的修为使发了
力气,居然被吴征云淡风轻,视若无物,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铁衣,罢了吧,还是听征儿的。」正僵局处,韩克军嘶哑着嗓音发话道:
「征儿若举主帅大将,固然也有一己之长,以他的擅长难竟全功。昔年你都知之
甚详,因何到了今日,你却改了主意?」「哪!哪!你听听,爹爹发话了啊!说
的句句在理,你就是强词夺理,现在还敢嘴硬?」吴征闻言立刻大跳起来,手足
舞蹈。
「哎。举一门上下皆为哀兵,主帅亲临阵前,后退无路,岂非绝地之战?」
韩铁衣不理吴征,垂首说出一番道理来。
「哀兵可用,绝地未必便绝。当是此时,断后路而一往无前,凶地到头,或
逢凶化吉。」吴征听得精神越发振奋,呱噪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你懂不
懂?你到底懂不懂得?」韩铁衣落寞摇了摇头向府外走去几步,才道:「既然如
此,你还愣着干什么?今日不去选贤任能么?突击队吴队长?」「哎,来了来了。」
吴征这一下喜笑颜开,向家人告别后与韩铁衣勾肩搭背,几乎是扯着他的领子向
府外疾步而去。
府中家人仍为那句「小舅子和妹夫」回味无穷,时不时笑得前仰后合,将玉
茏烟羞成了大红脸。而祝雅瞳凝望着吴征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与爱子离了山谷之后,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路径里。新的吴府与旧的吴府一
样,祝雅瞳又成了爱子的引路人,可深闺夜里,山谷中的旖旎往复不断地在梦里
重现。新的吴府渐渐安定,慢慢有了笑语,有了温馨,可爱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
多很多,无论是外,还是内。
第九章、今夕明夕。怜花几度
张天师赤裸了上身跪在地上,两根荆条在背后绑缚得尖刺都扎进肉里,一身
鲜血淋漓。他垂头丧气,目光不时抬起向门外一扫,颇显自责又慌乱。
邵承安在他身前身后不停地踱着步,来来回回,往往复复,边走边搓着手心
沙沙作响。嘴里的唉声叹气与责备地啧啧声更是片刻没停过。
「我说小邵,你今日走的路,只怕够从江州到紫陵城再来一趟了吧?你要再
不消停,老娘一耳光过去可不会留手。」章大娘原本面无表情,想是此刻再也无
法忍耐,一脸的横肉跳动冷冷哼道。
「啧。大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能不能别和我计较了?」邵承安大是不满,
居然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呵呵,老娘的事早已办妥,鬼道士的办不成难不成赖到我头上?一副死人
脸,看着就来气。」章大娘虽口吐恶言,居然真的不曾计较太多,不仅没有抽响
老大的耳光,还瞥了眼张天师,颇有些同病相怜的郁闷。
「你办妥的那个最简单,主人疼惜你而已。」张天师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却
不敢和章大娘对视,微微偏过了头。
「主人怜我丑怪又残废,怎么,你不服气么?嗯嗯,难的你来办。你不是夸
了海口么?人呢?」章大娘也不动怒,笑得小眼眯成了一条缝道:「主人请放心,
属下亲赴必手到擒来,短则五六日,长则半月,请主人稍待。」一句话被她捏着
嗓子模仿起来,活像是行将断气的母鸡嘶鸣,却让张天师面色灰败了下去,道:
「罢了,罢了,待主人来责罚便罢了。误了主人要事,这条命老道是不想要了。
可恨,可恨!」忙完了公务已是黄昏时分,吴征在大街上徒步回府。他左手提了
盏制作精巧的宫灯,那是路上碰巧遇见,只觉无论款式花纹,还是掌上灯之后的
明暗都是顾盼所喜,顺手便买了下来。
晨间顾盼面色不郁,自打来了紫陵城后她便少言寡语,与从前的活泼大不相
同。吴征对此心知肚明,几回腆着脸前去讨好,都换来刻意的冷落与疏远。之前
他待顾盼多少有些躲躲闪闪,如今也是报应不爽。
吴征不愿再去触怒顾盼,尤其是现今她的心灵正脆弱的当口。可有时身不由
己,与玉茏烟共过的患难,还有她脑中的《毒经》,无论哪一样,都没有再拖延
下去的理由。将心比心,吴征自问若与顾盼掉个个儿,只怕已气得疯了。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非得这么大喇喇地走在路上么?」韩铁衣有些不太习
惯行人注视的目光与指指点点,无奈道:「有马车不坐,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喜
欢活受罪。」「我自行我的,管别人干什么?」吴征背着双手走得颇为沉稳,还
左右张望着寻找些有趣的小物件。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难道不知么?」韩铁衣摇头叹息道:「年轻多金生得俊
俏就罢了,还做得一手销魂的诗词,烧得女孩子都喜欢的好菜。越是年轻的怀春
少女,就越喜欢这种人。这种人若是喜欢了某个女子,那是谁也抵挡不住的,你
说对不对?」「对,都对。」吴征撇了撇嘴,被挖苦得心头有些火气,道:「而
且我还很会说话,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又风流的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无
法拒绝。」「既然你都知道,就自作自受,找我发什么脾气。」韩铁衣摊了摊手,
道:「你的名声,想怎么搞坏,搞得有多坏,都不关我的事。」吴征买下两支开
得又艳又香的芍药,随手送给路边两位悄悄打量着他,也是眼睛最大最亮的少女,
惹得两位少女面泛红霞,接过鲜花飞也似的逃了去。紫陵城里渐渐传开了这位昆
仑掌门的事迹,少女的情怀,谁又不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少年英杰?若能得他
青眼看顾,或许也会有一段一生难忘的浪漫邂逅。
不想这位倒真的风流,乃至于有些孟浪。随手送出鲜花就罢了,两朵分送两
人,大喇喇地丝毫不知避忌,传扬出去,少不得要被骂一句下流。
吴征其实不太记得那两位少女的模样,送完花便收了手,自言自语道:「一
天败坏一点,也就可以了,操之过急反显刻意。嘿嘿,你以帅哥自居,固然要洁
身自好不留恶评,我就没那么多顾忌,最好市井里把我骂得越狠越好。」「啧啧,
当真也不易。」韩铁衣点了点头,不知佩服的是吴征这副城墙厚的脸皮,还是拿
的起放的下的胸怀。
「陛下不介意,自会有人介意。他日燕国来讨人,说不得我的身份要大白天
下,届时有一份骂名,陛下面临的责难也轻一些。」吴征背着双手加快了步伐,
频频摇头道:「就不知道盼儿听见了,肯不肯让我解释两句。」吴府大开中门,
以一番喜庆之姿欢迎主人回府。
「老爷回来了。」祝雅瞳在先,左右随着冷月玦与韩归雁。一句话说得吴征
哑然失笑,也说得她自己暗暗发窘。
「回来了。」吴征忍俊不禁地应道,祝雅瞳半低头躲开他的目光,又不敢真
正偏头,以免叫身后的二女发觉异样。这副罕见的模样娇羞无限,吴征贪看不足,
只盼再多看几眼。
祝雅瞳暗自恼怒怎地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一句,略微不适之后,很快调整如常
道:「府中事情可不少,征儿是先用膳,还是先做事?」吴征看看天色,将宫灯
在一旁放好道:「时候尚早,还是先做事罢。」「好。」花厅里祝雅瞳铺陈开一
本本小册子给吴征过目,道:「陆仙子心细如发,府内事有她助我,条理清晰不
说,对老……爷于外也大有裨益。倒不是雁儿不好,她忙得不可开交,着实也管
不过来。」韩归雁吐了吐舌头不敢辩驳,心中倒是甜甜的。祝雅瞳原本待她要冷
淡许多,隐约也能感觉到自己并不讨她喜欢。从前不知祝雅瞳的身份,对此嗤之
以鼻。自打在桃花山里隔世再逢之后,祝雅瞳待她就变了个样,不仅亲近得很,
处处还为她说话。譬如这位内宅之主可从未有工夫管过宅中之事,祝雅瞳也是分
说得明明白白。
「师姑一贯如此。娘,小师姑那边今日如何?」吴征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和前些日子无甚不同,看不出什么不妥,可就是不太对劲,有些郁郁寡欢,
又有些强打精神……」「嗯……」吴征默然了片刻,道:「晚些我再去看她。」
「不必太过担忧,你师娘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许多。」祝雅瞳抿了抿嘴,揶揄
笑道:「分明想去看她,被骂了一顿都不敢太早去了。」「可比幼时习武之时严
厉多了。」吴征抬头一时恍神,林锦儿从前待自己可谓宠溺有加,什么事都护着
自己。如今成了昆仑掌门,慈母一般的师娘变得十分严苛,连探望时去得早了,
都要被训责一番。
母子俩一路边商议边聊天,冷月玦与韩归雁不时附和两句。冰娃娃在府里不
显山露水,甚少说些什么,若还是从前,她自可只管修行,现下天阴门根基已毁,
门人死伤惨重。她虽未接任掌门之位,也与吴征一般,需扛起整个门派的重责来。
两人说到贴心处,相视一笑,只觉眼下有一步千钧之难,可总算相互扶持,个中
滋味亦苦亦甜,也自有一番美妙。
「天阴门这里我们都在用心,只是没有掌门师姐首肯,我们拿不了主意。」
「无妨,该做的先做,于门派有好处,她总不至于来反对。」吴征本该深恨柔惜
雪当年泄露他的秘密,不下死手已属宽宏大量。可现今他不仅对天阴门的事情说
得上用心,对柔惜雪也不做为难。除了祝雅瞳与冷月玦的面子之外,总还是有几
分私心在的。
「师尊仍是浑浑噩噩,我就怕她说一个不字……」冷月玦扁了扁嘴道:「也
不知师尊何时才能回过神来。」「玦儿放心,她叫柔惜雪啊!」吴征抬头,向她
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道:「」祝雅瞳抿嘴一笑,道:「那为娘就先代玦儿谢过
了。对了,陛下送了些礼物来,还有手书一封,无甚要事,征儿看看如何回复的
好。」「闻吴兄新得白玉美人,可喜可贺,特精选丝金牡丹同心珮一对,衔珠桃
蕊碧玉钗一支,聊表心意。山白凤蜜桃个大汁多,可惜今年雨水过盛日照不足,
不及往年的甜。不过香味扑鼻,仍是夏季的上佳贡果,吴兄与家眷都尝尝,若觉
味美,宫里还有的是。」吴征掂了掂信笺,随手毁去,道:「陛下的处事得当,
生平仅见。我越发坚定来盛国是一条最好的道路。」「年轻有为,又不为陈规所
限,真圣主也。我们家本也有一位真龙,可惜他自己不喜。嘻嘻……」祝雅瞳吐
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道。
「世界很大,大到难以想象。中原也不过是一方土地而已,把目光放得再大
些,更远些,在不在中原称王称霸,根本就不算什么。娘,那件事您去办了吧?」
「当然。三只船向北,到了冀州后转向东行,至连片的大陆后绘制地图方回。另
三只顺海岸往南,后折而西向,依样绘图而归。都是你吩咐的。」「嗯。那就好,
那就好。」吴征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娘,您数度欲言又止,好似有满腹心
事要说,到底是什么?我看玦儿不在意,雁儿是已然憋坏了……再这么忍着,莫
把咱们母子俩一同给憋坏了。」韩归雁香腮微鼓,锋眉暗蹙,半愠半嗔的模样在
她英气勃勃的面上,平添几分可爱与娇憨。吴征看在眼里,心下甚爱,也知女将
若是这副模样,多半心中正飞醋横生,用坛子都接不过来。
「咳咳……有件事要与征儿相商!」祝雅瞳挺直了背,清了清嗓子道:「听
闻你近日来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可有此事?」「不得已而为之。孩儿是燕国皇
子的身份迟早隐瞒不住,这又是重建昆仑派,又是组建兵马的,陛下要受到诘难
不会少,咱们家居心叵测的名声也是跑不了。听闻那位本该登基的殿下暗中动作
频频,就等着陛下犯错。我先把名声搞坏了,陛下肩上的压力也轻一些。呵呵,
名声这种东西,值几个钱?」吴征自嘲一笑,想起在大秦国时自己名声素著,深
得百姓爱戴,下场却没好到哪里去。
「嗯,这些我们都知晓。只是我们在盛国算得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许
多事陛下心里再怎么千肯万肯,明面上未必能表现出来,光靠着咱们这些外来人
力有不逮。想在紫陵城里更快地站稳脚跟,少不得要有些迎来送往的礼节。这些
你想过没有?」祝雅瞳本就长袖善舞,以她的如花容颜与绝世风姿,做起这些来
也比常人要容易许多。不过事关吴府上下,身份又如此地敏感,光靠嘴上功夫是
万万不成的。
「尚未想过。」吴征一愣,喃喃道:「之前想着吴府里有什么事,只消娘与
菲菲一同出马,还不手到擒来?这么一说,倒是想的过于简单,小瞧了盛国英豪
来着。」「所以呀,要寻着合适的盟友,不仅他们得在朝中说得上话,也得信任
咱们吴府。这事儿拖不得,最快的方式莫过于联姻。快刀斩乱麻,只消下了定便
是自家人,今后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征儿你看呢?」怪道韩归雁又打翻了醋坛子!
吴征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了抚她额顶的青丝,笑道:「一定要这么着急么?」「
当然,刻不容缓。外事自有你们操心,内府有这等大事,自然要为娘的亲自做主。」
「也对。」祝雅瞳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哪一点都没有辩驳的余地,也确是对吴府
乃至于昆仑派上下最好的选择。
身为外来人,想要融入本就不易。何况像昆仑派这样的百年传承,背后还跟
着诸多豪族。不论有意无意,必然会惊动盛国原有的豪族,一不留神便会触犯了
他人的利益。
若是吴府自己都站不稳脚跟,又谈何照应陆家,顾家,杨家这样的族群?吴
征一点就透,看韩归雁的模样虽是醋意满满,倒半点都不反对,所不满的只是又
要有人来分了一块去,着实有些不爽。
「你可有中意的人家?娘选个黄道吉日,自会上门去说亲。」祝雅瞳笑得意
味深长,颇见揶揄,吴征来了紫陵城后几无空闲,又哪来的什么中意人家?还不
是由祝雅瞳拿主意。
「孩儿还有得选择么?」吴征早已猜到祝雅瞳心中所想,哭笑不得道。
「果然心有灵犀,知子莫若母。知道征儿定然是肯,今日晨间,娘已和雁儿
一道上了人家的门,把心中属意说了个清楚。依为娘看,人家心中也是愿意的。」
祝雅瞳一席话说得吴征抽了抽嘴角!从前也算泡妞若干,向来是手到擒来。不过
一个个都是小火慢炖,循序渐进,待火候足了,香味满溢之时才行采摘。哪有像
祝雅瞳这么火急火燎,半逼半骗的……且听她的口气,不仅见了人,连对方家人
都已见了,至少未曾被反对,否则也不敢这么夸海口。
「这么着急的么?」吴征哭笑不得,抹了把额头冷汗,暗思近日来无论如何
不能夜宿韩归雁的小院里。否则腰上的肉怕是保不住了。
「急不急,为娘说了不算。」祝雅瞳慢条斯理地道:「现下倒有件急事,张
百龄也失了手,正和小邵,章大娘在等你责罚。征儿你看是急还是不急呢?」吴
征再次抽了抽嘴角。张百龄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绰号「搜魂天师」,寻人拿物也
是响当当的一把好手。被祝雅瞳收服之后修身养性,武功也越发精进。他临行前
几乎立下了军令状可不是胡吹大气,就连吴征也以为是手到擒来。
「白玉美人看来不好得呀……」张圣杰先前恭喜他新纳白玉美人,原本就语
带双关。白玉美人四字近来可是频频在吴征眼前出现。
即将到来的燕盛之战,盛国弱势得实在太多。即使吴征开启僖宗遗藏补充了
军器,又有韩家两兄妹驰援,两国的战斗力仍然差距甚远。想要取胜,就必须出
奇制胜!
吴征来了盛国,除了伸手要宅子,要昆仑大学堂的地皮之外,还问张圣杰要
了一份名单——盛国境内所有奇人异士,尤其是什么自诩为侠盗,义匪之流。
天下三分,连年征战不休。市井间即使为了有一分自保之力,修习武功者也
大有人在,三国莫不如是。所谓侠以武犯禁,就像吴征记忆中的前世,刚学会开
车时总忍不住手痒,这个世界也一样,修习了武功,总想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
事业,震动震动天下什么的。
于是这类「劫富济贫」的山大王,「取不义之财以资贫困」的侠盗便如雨后
春笋一样,除之不尽。
吴征在成都城里牛刀小试,利用祝家残余的力量,以精细到极点的布置,在
禁令之下的成都城组织了一场暴动,闹得满城风雨,连皇城都被烧了一把燎天大
火。
那只是临时拼凑的数十人。
若是高手们聚在一起,训练成军,这支军伍便可聚可散,聚可摧城拔寨,化
作大军里无坚不摧之刃;散可隐藏行踪,甚至连食水都可自行解决不必操心,灵
活机动到了极点。吴征完全有信心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至于人数,吴征
设定为三百人。
盛国积弱多年,想要在短时间里增强战力,唯一的途经便是唯才是举。这些
身具过人之能的侠盗,山大王,就成了吴征收服的目标。
「陛下试想,自诩侠与义者多少有侠义之心,若能善加引导,必能为国出力!
这些人若似往常投之于军,至多是个武功高强的士兵,在战场上无用!唯聚沙成
塔……」吴征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双手连搓做出座宝塔道:「再强的精兵,
也不过是七级浮屠,咱们这一支纯以高手组成的军伍,可是玲珑宝塔,外镶璎珞
珍珠,内嵌真佛舍利……」张圣杰听得热血涌上脑门。吴征的想法从未在这个世
上出现过,可说异想天开,细细想来,却又全无破绽。璎珞珍珠,正是聚在一起
的高手们,相映生辉。真佛舍利,便是这支强军的军魂。
于是这一份名单很快就送到了吴征手中。有些已是下在牢里,有些则是难以
抓捕。
吴征甄别筛选,摒除了大奸大恶之辈后,便一一点名。譬如在清溪山上称王
称霸多年,还竖起「替天行道」大旗的大盗云满天。这人本性不坏,占山为王多
年也没干太过伤天害理的坏事,能安然无恙地混了那么多年,说明本事也不小。
原本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清溪山里过上许多年逍遥日子,可惜他遇到了章大娘。
章大娘就这么膝行着跪走进清溪寨,用她铜浇铁铸般的膝盖一膝将他顶下了
三丈高的悬崖。云满天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
一双蒲扇般的大粗手噼里啪啦就是十余个耳光,险些打掉他满嘴牙。总算脑子还
没摔坏,登时就明白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悍妇不是自己能匹敌的。他人本硬气,
但是不傻,知道强行反抗无用,也就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认了栽,被封了穴道后章
大娘指东不敢往西,一路被带回了紫陵城,扔进一处军营里。
军营里的人日渐一日多了起来,吴征设定的是三百之数,来的却不止三百人。
优胜劣汰,到哪都是如此。一位年轻的学究样男子一一给他们登记落款,另一位
铁塔般的汉子便把他们分门别类地安排住所,只需不离开军营,任由他们自便,
算是半囚禁了起来。在军营里关着的可都是江湖上享有字号的人物,且手底下或
多或少都不太干净,莫名其妙地全数被抓了来聚集在此处,可说军营里有些愁云
惨雾,人人有时日无多的感慨。
吴征事情大多顺遂,可也有例外。
张百龄听见脚步声,跪地背缚的身躯也抖了一抖,不知是怕的,还是羞愧的。
吴征见他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邵承安跪在了地上,章大娘只要不坐在椅子上,随时随地都是跪着的。
「苦着个脸干什么?都起来。」张百龄又是一抖,他负荆请罪,荆棘已刺进
肉里,一旦起身只会刺得更深。可主人有令不能不从,只能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
要起。不想吴征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安慰,顺手还把绑缚的绳索解了下来,身上的
荆条也是应声而落。
「属下办事不力失了手,误了主人大事,请主人责罚。」张百龄羞愧更甚,
虽已起身,却低着头不敢看。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如何失了手?」吴征不喜不怒地问道。从前祝雅瞳御
下极严,但相比起来,以覆灭暗香零落为终极目标的吴征,自然会与霍永宁采用
相反的路子。霍永宁用恶人,他就用义士,霍永宁待人以苛,吴征便待人以宽。
相比起朝张百龄发怒,他更感兴趣这个让两大高手都束手无策的家伙,究竟是怎
么躲过了这一回。
「回禀主人,其实也说不上失手……属下自始至终都没摸着他的影子,这人
就像消失了一般……」张百龄越说越怒,想来也是憋屈得很了。
「额……」吴征也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种奇怪的本能,
总能预见到未知的危险。这一系列的抓捕计划十分周密,根本不可能走漏风声。
邵承安此前虽失手,也仅仅是跟丢失了踪迹。待得张百龄出马,居然连人影都没
瞧见,可见对方已察觉出了危险。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媚及绝色。今欲踏月来取,君家境殷实,料
必不使我空手而归。若有不舍,君子不夺人所好,但求纹银二百两以充途资,则
深感恩惠。」吴征第一回见着江枫璃所犯的案子,光看这封「告示」,前半段自
我感觉十分良好,颇有潇洒出尘的仙气,吴征差点以为自己遇着了盗帅楚留香。
不过后半段价值连城的白玉美人变成了纹银二百……突然骤降的逼格,差点没把
吴征给气出一口老血。
冷静下来之后,吴征倒是暗暗点头。江枫璃的名声着实不坏,甚至可说得上
极好,劫富济贫四字在他身上可半点不差。此人不干抢劫盗窃的恶事,干的是逼
迫富庶人家做好事的恶事。白玉美人一案流传最广,江枫璃留了书信在吴中富户
刘家。这家人颇为吝啬,自然是白玉美人不给,二百两纹银也不给。
江枫璃颇有手段,会提前留下书信,想来也是个好面子的家伙。两边争执起
来,江枫璃夺了二百两纹银算是说到做到,免不了还伤了几个人。也因此犯了事
被官府画影图形,连年通缉。这人能耐当真不小,多年来始终未曾归案,对分寸
的拿捏似乎也十分恰当,二百两纹银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官府无可奈何之下
就行搁置,久而久之便被人渐渐遗忘。若不是被吴征相中了这份能耐,这人现下
只怕逍遥得紧。
「属下的追踪之术是高人所授,祝夫人也曾提点过。姓江的蟊贼躲了起来,
还查不着半点线索,这份本事属下倒有些佩服。此人可用,主人要责罚,该责罚
属下才是。」张百龄垂头丧气,分明想把江枫璃狠揍一顿,又忍不住为他求情,
算得上大公无私。
「我不喜欢一开始就责罚,更喜欢戴罪立功。待拿回了江枫璃,就让天师好
好地操演他即可。」吴征悠悠出神,喃喃道:「天师的事儿没办成,暂且记下,
以一年之期为限,有了功劳相抵,若过了期限还不能抵过再行严惩便是。这条规
矩从今日起,都依着办。」「谢主人宽宏大量,属下定尽全力抵消罪过。」张百
龄感念谢过之后,又道:「江枫璃音讯全无,天下之大想寻一个人,和大海捞针
无异……」「越难的说明越是有本事,这人我有大用,拿是一定要拿的。」吴征
打断道:「只要还在世上就有蛛丝马迹,总能捉来的。」张百龄面露难色,狠狠
咬了咬牙道:「属下请主人再委重任,这一回定要拿他来主人面前,由主人处置。」
祝家的高手里,就以他追踪的本事最高,这事儿也只能落在他身上,即使希望渺
茫,也不得不请缨。
「你?哈哈,不用了。」吴征笑道:「明日天师就算去扶老妪过马路也比去
寻人白费气力的好。无妨,正有一位能人可捉江枫璃。」「何人?」张百龄,邵
承安,章大娘一同吃了一惊,问道:「请主人明示,属下等即刻前去延请高人出
手。」「不必了,待天明之后你们就去军营,筹备相关事宜。这位高人我得亲自
去请,你们就不用再管了。」吴征向外打量了一番天色,只见刚入夜的天空飘来
几片浓云,正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他沉吟一番道:「你们谁的字好?」邵承
安挺了挺胸,忙躬身道:「回主人,属下略懂书法,请为主人执笔。」「嗯。我
念,你来写在这里。」……紫陵城作为盛国国都,不仅住满了达官贵人,且文风
极盛的国度里,也是文豪聚集之所。城中几乎家家户户都对书画诗词有所研究,
连三岁小儿也能随口吟哦几句。
但论起其中的佼佼者,既在文坛负有盛名,又于朝中受帝君宠信者,非倪畅
文莫属。这位盛国十五位博士之首,昭文殿首席大学士出则起草诏令,入则参议
奏章,乃是天子的贴身近臣。不仅如此,倪畅文还娶了当朝国师费鸿曦之女费欣
娥为妻。夫妻之间门当户对,恩爱甚笃,费家作为盛国第一豪族,自也让倪家发
展得好生兴旺。
倪府坐落于白若湖畔,府中不具奢华,倒是栽种得林木成荫。伴着湖水的山
川之气潮起潮生,让这座府邸看上去洋溢着钟灵毓秀。在刚入夜的如丝小雨笼罩
下,更是如此。
吴征递了拜帖,倪府的管家见这位到来,也吓了一跳。吴征身份敏感又特殊,
管家不敢怠慢,忙要请他入花厅稍坐。不过吴征拒绝了好意,道:「冒昧前来,
怎敢打扰倪大学士?请管家将拜帖送与倪仙子,吴某在此等候便是。」「得罪,
得罪。」管家不敢强求,忙唤人搬来条长凳请吴征稍坐,飞也似地跑着报与倪妙
筠去了。
吴征不坐,只将一把油纸伞负手在背,抬眼见倪府大门外一副楹联,上联世
事洞明皆学问,下联人情练达即文章。吴征见了不由眉目一挑,看来倪大学士并
非古板拘泥的老学究。能写出这么一副对联来,还大喇喇地张于府苑门外以明志,
定然是学以致用的大能人。难怪费鸿曦会把女儿嫁给他,盛皇也会对他亲信有加。
张圣杰什么都能答应吴征,唯独想讨要个博士的封号抖抖威风时,他身为帝皇之
尊也不愿绕过倪畅文,贸然答应。
也唯有这样的人家,才养得出倪妙筠这等识恩知德,重情重义的好女儿来。
吴征左右观望约有小半时辰,正感慨间,脚步声由远及近。细碎的步伐在大
门拐角处减缓,略作停步,似乎心生犹豫,左右为难了一阵才下定决心继续向前。
娉婷的人影刚出现在转角,便让吴征眼前一亮。
倪妙筠初至成都时就有惊艳之感,堪与一干绝色美人相提并论。尤其是行步
时两条玉腿高抬,像只仙鹤般优雅,过目难忘。
今日她做仕女打扮,梳着垂髻,耳边戴了支钗花。上着鹅黄短襦,交叉的领
口与腰系的丝带将一对儿丰美胸乳紧紧包裹,但高高撑起的衣衫又令人浮想联翩。
一袭粉色碎花长裙掩至足胫,亦难掩去她身段的修长苗条。胯边别着的禁步行走
间环佩叮当,清脆悦耳。相比起在大秦时她鲜少露面,沉默寡言得甚至有些阴沉,
今日稍作打扮,又见心情也佳,一眼望去便让人生起干净清爽之感。
「倪仙子有礼。」吴征弓身抱拳,笑吟吟道:「晚间叨扰,不知倪仙子是否
有雅兴雨中夜游?」「你拜帖里都写明了的,何必再问,卖弄文采么?」倪妙筠
见状板起了脸,双颊微染嫣红,不假辞色道。
还是这副有话直说的爽快劲儿,倒是得她评价一句「卖弄文采」已是难能。
吴征心中暗笑,从背后旋出油纸伞撑开,手臂一抬道:「倪仙子请。」纸伞上绘
着幅湖光山色图,烟柳垂入的湖中,一叶扁舟停于湖心,舟中人正闲逸垂钓,一
看就不是凡品。盛国文风极盛,连油纸伞上也得以绘画装饰一番。以倪妙筠的眼
力,这幅画自然算不得什么,倒是被扁舟之上的小诗吸引了目光。
「斜风细雨不须归……这人的文才当真了不得。」倪妙筠心中暗叹,将手臂
拢在袖中步入伞下,与吴征一同行进雨幕里。
罕见的烟雨,不似夏季当有的雨急风骤,倒像早春时分的细微连绵。雨夜里
街上行人稀少,伞下笼罩着甜腻清爽的女儿香,比起和风细雨送来的清香更加醉
人。两人并肩一时多少有些尴尬,吴征几回张口欲言,忽觉就这么走下去也别有
一番滋味,便信步前行,不做多想。
「这首诗是刚做的?」还是倪妙筠终究憋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这笔字墨
迹尤新,依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
「从前抄来记下的,今夜细雨朦胧,又想着约你出游,一时记了起来。可惜
我的字写得不好,只得让邵承安来写。」倪妙筠忽然停步,明眸向吴征看了片刻,
淡淡道:「这些字句哪处能抄的来,不必这样与我说话。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
你愿意来盛国,初来乍到,又立刻献了好几份大礼。所以你……娘亲今日登门说
起些事情,我没有拒绝她,也想要答应她,就算是对你的恩惠略作报偿吧。」祝
雅瞳上门提亲,换作旁的女子无论肯与不肯,只怕早已羞不可抑。吴征登门邀约
哪敢应承?更别说还敢这么当面提起。这一份爽快与直接,让吴征觉得有趣之外,
也有一份坦诚相见的安然。
「好好的一件事情,为何要说得像是生意一样。」吴征心中忽起怜惜之意。
这女子身份尊崇,却始终未曾替自己考虑。好不容易返回故里,身为大学士的爱
女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却仍想着为盛国再尽一份力,即使献出自己也在所不惜。
家国天下,忠信礼义,倪家良好的家教也自幼时起就在她身上套了一具无形的枷
锁,「这世上多的便是生意与交换。做生意有来有往,挺好,我也不喜欢欠别人
的。」倪妙筠叹息着又道:「盛国若能熬过这一回难关,其实我还欠你的。」两
人一时陷入沉默。转过街角来到白若湖,倪妙筠才遥指湖岸道:「从前岸边种了
长长的一排青杨,固然林木成荫,不过我不喜欢。尤其一到春天,湖面上飘的全
是杨絮。看着好看,其实恼人得很。」见倪妙筠升起感慨,吴征将纸伞向她身旁
侧了一侧,遮挡住湖面微风吹来的斜斜雨丝。倪妙筠心中一动,此情此景,不由
又望向那句「斜风细雨不须归」来。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好看的东西未必有用。」倪妙筠收回目光,却把玉手
伸出伞沿,任由雨丝亲吻着掌心。与吴征说不上有什么感情,甚至说不上熟识。
可是忽然之间,吴征成了自己最为亲近的男子之一。他能来到盛国,是盛国之幸。
他还是祝雅瞳珍逾性命的儿子,甚至在桃花山谷底,自己还亲眼看见了那一场难
以形容的不伦。
母子两人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她一向打从心眼里敬重与佩服的祝雅瞳,以
无限的柔媚与亲昵侍奉着吴征。这一幕还时常在倪妙筠眼前重映,比起初时的难
以想象,如今渐能理解祝雅瞳,也为两人之间分明行着隐私之事,却极具美感的
动作而深深震撼。
只有全天下最蠢最蠢的笨蛋,才会与这家人为敌。倪妙筠暗叹一句,牵绊已
多,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认命般道:「你们初来盛国有许多不易,师姐的心意我
明白。直接找费家太过显眼,倪家在盛国颇有薄名,我外公也不会袖手旁观,明
里暗里多少都能帮些忙。两家联姻之后,你也能更好地照顾身边人,他们从大秦
远道而来,都会很艰难……我自己猜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倪妙筠半说心事,
半是自言自语,说完后略觉羞涩,还是坦然偏头望向吴征。斜向的纸伞偏着自己
所在的一边,即使只是一场联姻,吴府里有不少旧识,对于自己而言也算是个不
错的归宿。命运让她成了盛国重臣家里的一员,又是女儿身,联姻便是迟早都要
走的道路,倪妙筠很小就已清清楚楚。
吴征的反应大出倪妙筠意料之外,他正瞠目结舌地一脸痴呆相,惹得佳人蹙
眉,微觉不满。这人一向聪明,又会说话,偏偏此刻半点都不合时宜道:「你们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嗯?」倪妙筠正在感慨之中,吴征这句
讥讽之言一瞬间就激起她的火气,不免愠怒道:「你这是何意?」吴征摊了摊手
道:「整个盛国我就没认识几名女子,偏巧你又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眼睛又不
瞎,不选你还选谁?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七想八的?」「你……」倪妙筠
吃了一顿道理充分得简单明了的抢白,愠怒更甚,可又反驳不出来。她自是不会
被两句话就骗得对吴征动心,可细细回味,却觉这几句话开始受用起来。至少比
起硬梆梆的生意与利益交换,或是什么报偿之类的无聊与无助,不选你还选谁居
然十分动听。
「话糙理不糙,我可没乱说。」吴征挺了挺胸,说得义正词严,忽然又略略
弯腰低头,柔声道:「何况这世上好看的东西的确未必有用,但有许多东西不仅
好看,还很有用。我不喜强迫自己的朋友,你也不欠我的什么,若是不喜不愿,
全然不必强求。人生于世,总要为自己活着的,否则这百年时光本就短暂,还要
无趣得很了。唉,你别和我犟,这世上哪有许多非黑即白?可兼顾的事情多了去
了。」倪妙筠身材苗条修长,吴征低头之后的轻柔话语几在耳边响起,还挠得耳
根发痒。她气鼓鼓地别过头去,闷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日间祝雅瞳登门,晚上吴征又来,自不会是单纯为了夜游紫陵城那么简单。倪妙
筠未曾拒绝,一来知道吴征不会无理取闹,二来也是想表明自己并不反对这门亲
事的态度。
「因白玉美人难得,邵承安与张百龄相继失了手,我是无能为力,只好来求
你出马了。」吴征也不矫情,对直接的人,就说直接的话。
「江枫璃么?你那支军伍对盛国大有裨益,既然拿不来人我就会去,不用求
我。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动身。」「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份固执改一改?你是倪妙
筠,你不是件工具!」吴征笑着摇头,道:「等你回来了,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
送了倪妙筠回府,吴征心神一振。今夜算得上收获颇多,与倪家联姻势在必行,
本也是一场政治婚姻。不过在吴征的眼里,只要是一场姻缘,就得有足够的乐趣
与情意。若只是为了随处可取的利益,何必损人不利己,争如不要。
倪妙筠看起来对自己并不反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吴征背手踱着步,念
及倪妙筠苗条修长的身姿,还有足胫上方那只栩栩如生的翠鸟,不由心中一荡。
正心生旖旎,忽见邵承安急匆匆地跑来,跪地道:「禀主人,顾小姐午后留
下书信离了府,至今未归。据尾随的兄弟说,顾小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回
府,还请主人视下。」吴征面色一沉,好心情荡然无存,焦躁道:「盼儿去了哪
里?」邵承安还是第一次听见吴征冷若冰霜的寒声,低头道:「去了西城募军处,
以行军大夫的身份应征,加入了陷阵营。」吴征惊道:「陷阵营?」旋即脑中一
阵晕眩,忙伸手扶墙才稳住身形,喃喃道:「是天意么?」「主人若是不允,属
下即刻去请顾小姐回府。」「且慢,且慢。」吴征定了定神,道:「先送我回府
吧……菲菲一定难受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