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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天兵战记】(1-13)作者:D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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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战记】(1-13)作者:D51

作者:D51
来源:PTT 西斯板
字数:33813                                          

天兵战记(1 )

  这一次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这个人,在我的眼中,他是个不世出的传奇人物。对于这个社会,他有着我
驾着马车跑也赶不上的责任使命感。如果他生在六零年代,他可能就是学运的王
者,如果他生在五零年代的美国,或许他会变成爵士乐之王。

  也许大家会很好奇,学运跟爵士乐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
样活动。但是此人就有办法把他扯在一起,总是说着要如何改变这社会的嘴巴能
够用萨克斯风吹出醉人的音乐。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外号「天兵」。

  不管有没有当过兵,看过报告班长的都知道,所谓的「天兵」,就是什么事
情都搞不清楚,每天都被班长定到爆炸的麻烦人物。而他正符其名,除了功课一
把罩以外,其它的事情他全都搞不清楚。其中当然包括人际关系的处理。

  我的高中母校位于承德路上,制服颜色只有黑与白,男女同校却分班上课。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疯狂又爆笑的高中生活。

  先来说说天兵这个人物。伟大的天兵爷是我高二重新编班后的同学,此人在
班上坐在上帝都会叹息的扫除柜前,带着一副七先生式雾面处理的大眼镜。上课
只会狂抄笔记,从来不讲话。下课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找他聊天,他永远都坐在他
的扫除柜前面,像只在孵蛋皇帝企鹅,一动也不动。

  高二开学一个月,我才发现班上有这个人。是的,他没有存在感。纵使他长
得有够大只,他还是像幽灵一样虚无飘渺。我念高中的时候,「宅男」这个名词
尚未出现。御宅族也没有被使用的这么广泛,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光华
商场通,其中一位是我。

  因为那时候光华商场八德路尾段开了一间名为「OTAKU」的动漫精品店,
是高中时代热衷于EVA福音战士的我每周必访之店。我本来对于御宅族这种特
殊族群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人家口中所说的御宅族是什么意思。

  直到某一个周六的下午……。

  那天下午天气异常炎热,我在半天的课结束之后飚车直奔光华商场,因为那
天正是台版EVAVCD发售之日。我本来想到OTAKU店里去买VCD,顺
道带几本A漫回家,但是我一靠近店门口就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波动。

  开门进入后看到的景象我到现在还印象清晰,几个彪形大汉直挺挺的站在柜
台前,大声唱着不知名的日本歌曲。其中一人作红色军装打扮,其它三人穿着军
绿色制服,看起来就像列宁的共产党装束。

  这种奇特的组合让我相当讶异,更恐怖的是,那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家伙脸上
的雾面眼镜我似曾相似。我悄悄地关上店门,不发一语转身离开。后来我才知道,
红色军装的家伙叫做夏亚,而他们唱的歌,叫做吉翁军歌。

  「那是一段被我封印在电饭锅里的恐怖回忆,可是我常常想起来,想必是电
饭锅坏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这号人物。

  平常毫不起眼,总是躲在阴暗角落玩手指头的天兵居然能够用流利的日文大
唱军歌,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特殊技能。我人生中第一次的搭讪,其实就献给
了这个家伙。下课时间,我鼓起勇气走向那一块气氛凝重的幽暗之地,咧开嘴笑
了一下。

  「郑士仁,那天我看到的是你吧?」

  天兵推了一下他的七先生眼镜,其实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雾茫茫
的一片罩在他的脸上。

  「你是谁?」

  他居然问同班同学的我是谁,我和他对上的第一句话就如此劲爆。

  「我在班上找你讲话自然就是你的同班同学啦,你不知道我名字是吧。」

  我肯定大部分的班上同学都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新学期开始第一天,我的自
我介绍只有短短几个字。

  「大家好,我是阿远,大家都叫我基督A书。」

  我的名声在男生班轰动的程度,传为一时佳话,甚至连教官都私底下来叫我
别太嚣张。但是郑士仁这个天兵居然没听过我的名字,让我非常匪夷所思。我简
短的跟他自我介绍过后,开始询问那天在OTAKU看见的奇景。

  天兵却是低着头玩他的指甲,一边用很低的声音跟我说,那是他的兴趣。

  (只有变成夏亚,我才能暂时忘记这个丑陋又没存在感的自我。)(那唱吉
翁军歌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猛烈的吐嘈他,不过还是装的非常和善。

  「其实我平常也常去那家店,你是常客吗?」

  「老板跟我很熟。」

  「你话都说不超过十个字吗,你是步惊云喔!」我打个哈哈,拍着他的肩膀。

  怎知天兵如遭雷殛,用力的拨开我的手,并且用异常愤怒的语气对我怒吼:
「不要碰我,我知道你想消遣我!你们全都是这样,全都是这样!」

  他超高分贝的怒吼吓到了玩闹成一片的班上同学,他们纷纷用看着强奸犯的
眼神对我诉说:「你在搞什么鬼。」

  我就像碰到了地雷,一触即发的爆炸。

  「啧。」自讨没趣的我只好摸摸鼻子离开。

  但我没有因此而讨厌天兵,只是对他更加产生兴趣。你们知道的,我有和怪
人交朋友的好习惯。

  好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和天兵说话,而他也自甘堕落的一直模仿着七先生。

  这种情况直到第一次段考前复习历史时发生了改变。

  教我们历史的标叔很喜欢卖弄自己的野史学问,总是会在课堂上讲一些课本
不会记载的乡野轶闻。

  所以我们这群混蛋学生都很喜欢上历史课。

  那天标叔讲到八二三台海保卫战,口沫横飞讲的好不开心。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八二三炮战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战役,确立了台海几十
年的和平。但是你们知道在第一波炮击的时候死了三位司令,据说是匪谍透漏位
置给共党的喔……(以下数千字删)」「美国为了协防我国,运来了巨炮,有多
大呢,同学们知道吗?」

  那时候热烈的抢答内容我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飘逸浪子豪哥不慌不忙的举
手,「我知道。」

  「好,林同学你说。」

  「跟我的一样大!」此话一出,登时引来哄堂爆笑。

  但是我还听见在爆笑声稍歇之后,天兵冷冷说了一句话:「八吋巨炮及240
公厘巨炮,现在还在马祖服役中。」

  标叔大声击掌叫好,「对!就是一炮轰掉厦门车站的八吋巨炮。这位同学你
叫什么名字,标叔给你加分!」

  「标叔他叫七先生啦!」

  「哪有那么不好笑的七先生,他是怪咖啦。」

  此起彼落的嘻笑声不断,但平常带头作乱的我却沉默起来,我思考着,这样
伤害一个人真的应该吗?

  我推了一下豪哥,飘浪如他,立刻了解我的意思。

  豪哥当场站起来,示意全班冷静下来。

  「老师,他是郑士仁,军事天才,外号天兵。」

  是的,从此不世出的天兵就在这一刻诞生,我和他的孽缘也就此开始。

  和他真正开始交集,是从那个事件开始的。

  天兵战记(2 )

  每个校园都有不可思议的七大传说,从我念的国小、国中、到我伟大的高中
母校,每一所都有七个不可思议的恐怖传说流传在学生言谈之间。由于我的学校
是百年老店,拥有悠久历史,死掉的前校长不计其数,所以学校里的灵异事件更
是嚣张的层出不穷。

  那七大传说是这样来的……

  其之一:操场中的蒋公铜像会在深夜十分走下大理石台座,拄着拐杖巡视校
园。

  其之二:理科教室遗留在台面上的酒精灯会没有火源的情况下自动点燃。

  其之三:音乐教室恐怖的贝多芬弹钢琴事件。

  其之四:三年级教室右侧封闭的隐藏阶梯,据说曾有发疯的女子在半夜跑进
学校在此自杀身亡。

  其之五:警卫室后方待拆的旧校舍常常能够见到老人的身影在老旧的教室内
走动。

  其之六:体育大楼天台上不明的悠扬音乐声,值夜的警卫常常在大半夜听见
乐音。

  其之七:二年级教室旁女厕内,打不开的神秘门扉。好像曾有国中部的学生
晚上夜自习结束后消失在这间厕所里面。

  基本上我是个鬼神不信论者,胆大包天如我,从来都是铁齿的要命,当然不
会相信这些无中生有的校园恐怖事件。但这些谣传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大都在晚上,
有一段时间着实对留下来夜自习的学生们造成极大的恐慌。

  校园里唯二不怕这七大不可思议恐怖传说的只有两大强者,基督A书本人在
下我,以及漂逸浪子张伯豪,外号跛豪,尊敬他的都叫他一声豪哥。豪哥从高一
跟我就是死党兼换帖,同为母校圆桌武士团的成员,因为有一次数学段考不小心
多考了本人五分,从此饮恨成为副团长。

  豪哥身高一米八五,是现任男子排球校队队长,浑身筋肉纠结,太阳穴高高
鼓起,光从外表看起来,你不能不叫他一声户愚吕。

  当时,号称阿飘闹的最凶的陈年旧校舍其实有一个楼层开放了数间教室作为
社团办公室之用。三楼是荒废的恐怖区域,本校学生从没有一个人胆敢踏上三楼
一步。当然不包括我跟豪哥。

  豪哥在二年级开学后的某个礼拜五下午,神秘兮兮的找了正在篮球场飙汗的
我前往旧校舍。我以为他要找我去试胆量,但是阳光普照的周五午后,哪里有阿
飘可以给我们试胆量?

  豪哥只对满腹存疑的我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入活尸禁区。

  「兄弟情义,不必怀疑。」

  原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干了一套中古桌球桌,就摆在封起来的三楼就教室里,
满布灰尘的桌椅被他踢到一旁,我还看见黑板上方的国父遗像无奈的看着我们这
两大强者当场战起桌球来。

  二楼的社办除了信息社的狗窝之外还有一间是话剧社与慈青社合用的教室。

  隔壁班的李风仪正是话剧社的当家花旦。

  本校的正妹比例虽然没有小绿绿或者是小黄黄高,但是在我眼中看来,正妹
以上等级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隔壁「江头」老师带的五班,就是正妹比例极高的一班。(为甚么叫江头,
因为那个老秃长得像日本搞笑艺人江头2 :50)李风仪是她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女
生,迎新晚会上演的「掰掰狼与小花花」一剧中,李风仪扮演的小花花惊艳全场,
一瞬间成为高一新生心目中的女神。根据我私下了解,她每周收到的情书不会少
于二十封。

  那件事发生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那一晚寂静的可怕,夜空萧萧,寒蝉泣
切,承德路上连台出租车也没有。话剧社为了期中成果发表会所要上演的「三国
小乔东流水,美洲狼」正在努力的排练。

  大约在晚上六点多,我和豪哥从学校旁的百家乐撞球场走出,正想回我们的
桌球练习室拿书包准备回家。我们刚进校门就能听到话剧社辛苦排演的台词声,
还有管乐社的小喇叭作为背景音乐。

  「阿远,管社这次吹的是甚么,好像有听过?」豪哥对那似曾耳闻的叭叭节
奏提出疑问。

  「柯南主题曲啊。你没看过柯南嘛?」

  「我只看小丸子跟小叮当,柯南只有我弟会看。不过他们吹的蛮好听的,要
不要去给他们鼓励一下。」

  我看着我手上提的两杯珍奶,再看看豪哥。

  「你不会想拿两杯珍奶去给他们分吧?」

  管乐社社长是我们班上的包种茶,他老兄是个谦诚的回教徒。

  「我们从后面爬上去,吓一吓老包。」豪哥窃笑着。

  他想从旧校舍后方的逃生索爬上二楼,那条逃生索是我们拿来逃学用的,这
么好玩的主意我怎么可能说不呢。当下我和豪哥蹑手蹑脚的躲过警卫,跑到旧校
舍的后方小巷,我咬着珍奶的袋子一马当先攀爬上去。

  我一点都不怕,因为豪哥在我下面,无论怎么摔都是他先死。本来想装阿飘
吓包种茶,但是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却看见了美丽的风景。

  右边话剧社的教室里,靠近窗户的角落用厚瓦楞纸与保丽龙板围成一个简易
的更衣室,方便社员换装。就在那一刻,我看见全校新生心中的女神正拉下她穿
着的古装备后的拉炼,从衣服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洁白的美背。

  李风仪的肌肤就像会发光似的,耀的满室生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同年龄女
生的裸体。我就像石像般定在墙上一动也不动,猛吞着口水想要抑制砰碰乱跳的
心脏。李风仪褪去这套古装之后,拿着另一套衣服似乎在烦恼甚么,她的背部曲
线让我一览无遗,紧并的长腿白里透红,水嫩无比。

  「她的腿好长,好美。」除此之外我没办法在脑子里有另外的想法。

  今天晚上在家里光回想李风仪动人的裸体就足以作一晚的春梦。没有人可以
亵渎的女神在几公尺的不远处除了内衣之外一丝不挂,任凭我上下观看。我可能
是全校最幸福的男人,那时我真的这么想。

  豪哥看我一动也不动,他无法前进,逃生索握久了手是会酸的,他悬在半空
中低声叫我。

  「阿远,阿远。靠北啊你怎么不上去,林北手快断了!」

  「干!不要吵啦!」我一点也不想移开我的视线。

  但是一开口,我嘴里叼着的珍奶就垂直落下,啪的一声在地上摔成珍珠跟奶
茶。声响惊动了换装中的李风仪,她尖叫一声,蹲了下来。失去她的美丽身影之
后,我和豪哥心知大镬,当下用尽吃奶力垂直攀上三楼,用最快的速度躲进桌球
休闲室内。

  话剧社的人们打开窗户却见不到人影,尖叫与议论的声音传到三楼,我和豪
哥一边喘气一边偷笑。从那天之后,旧校舍又多了一个「夜晚的摸壁鬼」的传说。

  我和豪哥困在三楼没办法下楼,幸好话剧社与管乐社的成员们在一阵疑似遭
遇阿飘的慌乱之后以惊人的速度撤收,二十分钟之内跑的无影无踪,他们离开之
后,旧校舍顿时陷入死寂氛围。

  没有声音的废墟其实真的有点恐怖,豪哥跟我对看一眼,「回家吧,你有没
有骑车来?」

  豪哥问了我一句。我看了手表,时间指示20:45.

  快九点了,不赶快走就会碰上结束夜自习的人潮,我们于是摸黑爬出窗户,
跳到三楼的走廊上。那个时候,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从屋顶上传来,悠扬的乐音
……。

  「干!管乐社的还没走?」豪哥臭干一句。

  我已经浑身发毛,「你白痴喔,声音从屋顶传来的耶。」

  经我提醒,他马上想起校园七大传说之屋顶上的音乐家。我和豪哥落荒而逃。

  那一夜,非常的毛骨悚然。

  天兵战记(3 )

  回到家里之后,李风仪美丽胴体的影像和屋顶上传来的灵异乐音还停留在我
脑海里,直到上床睡觉前都不能散去。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是个绮丽的粉红色
美梦。

  梦里,李风仪在沙漠中跳着艳舞,舞动水蛇般腰身,踮起脚尖滴答答的旋转。
美丽的舞娘身上只穿着依稀透明的粉红色薄纱,伴随乐曲恣意的扭动身躯。那模
样煽情又迷人,丝织面罩下的眼睛直盯着我瞧,性感的勾魂眼。

  她一边灵巧舞动,一边朝我靠近,我只觉得喉咙火烧般的干渴,烈日之下我
的汗水疯狂肆虐,蒸发成为袅袅水汽。我无法抵抗那勾魂慑魄的光芒,失魂般的
任由舞娘摆布,她伸出纤纤玉手勾着我的颈子,我能嗅到独特的体香,像是香奈
儿标准五号参杂了深海古龙水的味道。

  只要一吸入,就无可自拔。

  她勾着我的脖子跳舞,不间断的贴身艳舞,我的手,我的胸,我的脸都感觉
到她肌肤的温暖柔嫩,那一头细长水亮的黑发狂野摆动着,不时袭击着我的脸。

  随着音乐的急遽更迭,一声重音鼓下,她转到我的身前动作嘎然停止。

  我的胸口与她柔软的乳房贴在一起,她靠在我的脸侧喘气,一吸一吐之间,
香氛如兰。

  我相信没有男人能顶抗的住如此诱惑。

  我褪去她身上的薄纱,仔细的欣赏巧夺天工的美丽曲线,她那覆在薄纱下的
俏脸似乎红了。而我的小儿子也不争气的硬了。正当我伸手掀开她全身上下仅剩
的的脸部薄纱,想要给她深情一吻时。美丽的舞娘,薄纱下的艳容。

  我看见的是一副厚重的雾面处理眼镜,娇俏的瓜子脸变成了布满青春痘的大
饼脸,还有不修边幅的油头发。

  是天兵!

  是天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漂亮吗?」梦里的天兵做了一个娇俏的表情。

  「不!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的冷汗甚至浸湿了枕头,脑壳间有种被卡车辗过的头痛感。
我敢说,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怖的一个恶梦,甚至连小时候梦到被殭尸追过五个山
头都没那么惊悚。

  隔天到学校之后,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看到天兵就讨厌。那种厌恶的感觉让
我想要去踹翻他的桌子然后大骂一声「干!」

  第一节下课时,包种茶紧张兮兮的跟我说:「阿远,我跟你说,旧校舍真的
有鬼。」他挤眉弄眼,看起来好像真的看到鬼。

  「这世上哪来的鬼啊,你别闹了好不好。何况你信回教的,怕什么台湾鬼啊。」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要大爆笑,可我做了那个恶梦之后却全然笑不出来。

  「不骗你啦,真的,话剧社的也知道。」老包信誓旦旦的说着。

  「好!你告诉我是甚么鬼,过两天我去收妖。」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并不知道,我跟豪哥碰到的才是真的灵异事件。

  我和老包谈了一会,当事人之一的豪哥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我们的对话。
他老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好像就怕鬼。可是身为全校女生的偶像(他自称),
以及MAN 到不行的形象,他实在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懦弱的一面。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李风仪有甚么反应。

  人称话剧小天后,总是保持完美形象的小美女在碰到鬼之后会有甚么反应,
我实在相当好奇。于是我偷偷摸到隔壁班,把我布在女生班里的卧底小雁叫出来。

  小雁是我的国中同学,虽然身体是女生,但是心智却是个男生。也就是个拉
子。

  曾经我有一度想要将她拉回正途,不然就白费了她漂亮的脸蛋。但是自从某
天我看见她牵着一位超级可爱的小美女走在东区街头,状似亲昵之后,从此我就
把她当我的兄弟。我心中的辛酸血泪,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我把小雁拉到楼梯间,故作神秘的问她:「听说昨天话剧社排练的时候碰到
鬼?」

  「已经传开了喔?」小雁插着手站三七步的姿势实在有够欠揍。

  「我听包种茶讲的,他刚刚一副玫瑰之夜的脸跑来跟我说他们碰到鬼。实际
情形是怎样?」

  「阿就风仪昨天排练的时候在换衣服,结果突然听到窗外有怪声,还有人讲
话的声音。她打开窗户却甚么都没有,她吓死了。」

  「干!真的假的。」我故作惊讶。

  「对啊,好像大家都吓个半死,还有人去跟教官讲,教官很俗辣不敢管。」

  「教官讲甚么?」

  「他说一定是猫啦,怎么可能会有鬼点点点之类的。」

  「干我就知道那个俗辣不敢处理,我跟豪哥改天去抓鬼!」我噗哈哈大笑一
声,拍拍我的胸口。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个鬼就是我啊。

  「噗,你们才是俗辣中的俗辣吧。抓甚么鬼勒,蚊子差不多!」小雁毫不客
气的吐嘈我。

  「哇哈哈哈。」我干笑数声,随着钟声响起,我一边模仿倩女幽魂一边飘进
教室里。后来我才知道,李风仪没有来学校,因为惊吓过度而请假在家里休息。

  第八节正好是班导「蠢毙」的课,他老人家在下课前语重心长的叮咛着班上
同学。

  「同学们,虽然旧校舍闹鬼的事情很肯定的是无稽之谈,但是我们不能保证
那不是犯罪者或者流浪汉偷偷躲进旧校舍。为了避免发生危险,同学们千万不要
因为好奇而在晚上跑回学校进行大冒险。」

  「同学们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下课!」

  「老师你不讲我都没想到。」

  「大冒险了啊,猜拳输了全裸去旧校舍上下绕一圈。」

  「今天晚上十二点啊,哇哈哈哈。」

  全班顿时闹成一片,各方势力都在商讨着半夜大冒险的行程。

  我和豪哥默不作声,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回来参加这场愚蠢冒险的。因为
我们不知道,那屋顶上音乐家还会不会出现,这群混蛋要是亲自体验了昨夜的恐
怖气氛,相信现在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十七岁的高中生就是不知死活,大人们越是叮咛越想偷鸡摸狗,那时我们都
是叛逆的一份子。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天兵一个人落寞的在往捷运站的小巷
里。彷佛乌云盖顶,他周遭五公尺的空气凝重的吓人。

  「郑士仁,你在干嘛?」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却看见他红着眼眶,他拿
下眼镜擦干眼泪,并不且忘拨开我的手。

  「不要管我。」

  「不甘你的事。」

  我心想:「哇勒干哩娘啊,好心被雷亲。」本想就这样不管他回家算了。

  但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他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伤心,为甚么要哭?

  「你不要这样,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借我关心一下会死喔。」

  「嗯。」他的态度开始软化,我们做到路边的行道树下,我开始询问他。

  「你是怎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甚么难过的事情吗?」

  「我做错事。」

  「错事?」

  「嗯。我真的不懂,为甚么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从小就是这样,国中被排
挤,到了高中还是一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却又吓到人。」

  「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他讲的很快,导致我根本听不懂他想表达甚么。

  「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要跟别人说。」天兵垂着头,淡淡的说着。

  「我这人的优点只有嘴硬,守口如瓶。」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看这件事好不
好笑,我再来决定要不要讲。

  「昨天晚上,我只是想吹吹萨克斯风,因为我真的很闷。所以我在旧校舍的
屋顶吹了一首曲子,可是却吓到了话剧社的人。」

  「也许我在平常同学的眼里就像幽灵一样吧。」天兵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沉重,
我却恍然大悟。

  原来我和豪哥听见的曲子是他吹的,我们并没有碰到真的鬼。

  「可是这样还好啦,只是吓到人没关系啦。我没想到你会吹萨克斯风耶,超
炫的。」

  「李风仪没来。」天兵突然说出女神的名字。

  「喔对啊,怎样?」我疑问。

  「是我害的。因为我吓到她,所以她才请假。」

  我简直啼笑皆非。「你别逗了好不好,她又不知道是你。」

  突然心念电闪,我脱口而出:「干,该不会你……。」

  天兵默然。

  真相只有一个,我全部都懂了,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天兵他喜欢李风仪。

  捷运列车进站的声音轰然而过,民权西路上出租车争先恐后的喇叭声震耳欲
聋。

  「天兵他居然也喜欢李风仪?」

  虽然不奇怪,却令我震撼不已。

  天兵战记(4 )

  我忙着掩饰我心中的讶异,毕竟这对天兵来说非常的失礼。

  但是我也想不到任何能够安慰他的话,这就好像业途灵去爱上风采铃,还没
开始就已经是一场人间悲剧。我们两个从六点半沉默到七点半,一直坐在民权西
路站旁边的行道树下,我的烟已经抽掉半包,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既然……喜欢她,那就去追啊!」

  「我……我本来是想说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靠北啊怎么会讲成这句。

  「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他老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然是哪种喜欢?」

  「我只要能够看到她每天开开心心的笑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知道我不是她
那个世界里的人。」

  不知怎么搞的,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心头火起,「你是小说还漫画看太多喔,
他妈的每天偷看人家笑简直就是个变态,喜欢就去追那又没什么。谁能担保李风
仪不会喜欢你这型的?」

  「我不可能的啦,李风仪对我来说距离太遥远了。」天兵的心情显然差到极
点,他的情绪直接的传达到我的身上。

  「她人就在隔壁班,是有多远?五公尺,还是十公尺?如果你要跟我说世界
差太远这种论调,你他妈的就回家读你的琼瑶小说打手枪到死算了!」我怒极,
忍不出说了重话。

  「我不看琼瑶小说。」

  我终于爆血管:「干哩娘阿阿阿阿阿。谁管你啊,林杯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自
怨自艾的人。李风仪被你这种人吓到真是她的不幸,干,跟我来,我要妳去跟她
道歉。」

  我一手死拉活扯将天兵拉起来,一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雁。现在小雁应该
还在打撞球,只有她可以解救我的危机。

  「小雁,妳在哪里?」我气急败坏的问。

  「干你屁事。」小雁不急不徐的回我一句,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句话。

  「不管啦,赶快来捷运站救我,我快死掉了。」我已经陷入混乱的状态中,
居然用哀求的语气对小雁说话。

  「死喔,好耶!周处除三害。」

  「……郑士仁,她说你是周处。靠夭啊,不然我去找妳,妳现在在哪里?」

  「我在台北车站啊,在逛街,你要过来吗?」小雁在电话那一头大笑不已。

  「好,新光三越石狮子前面等我,五分钟就到。」

  天兵一脸不安,战战兢兢的问我:「你想做甚么?」

  「当然是带你去跟李风仪道歉啊,你把她吓成这样,不道歉你睡得着吗。」

  从头到尾,我都忘了吓到李风仪的人其实是我。奇妙的是,天兵认可了我的
论点。一言不发的上了我的机车后座,于是我油门直催直奔台北车站。在巷子里
停好车以后,我们一同到了新光三越前广场,我探头寻找小雁的踪迹。但是左看
右看,看了半天,就是没能在人群里发现小雁。

  我急忙打电话给她。

  「小雁,我到了啦。没看到妳啊。」

  「我在石狮子前面啊!」

  「哪有,石狮子前面只有两个正妹……咦!!!」我往石狮子的方向看过去,
赫然发现裙装打扮的小雁在向我招手。小雁戴着卡车帽,小可爱搭上卡其牛仔短
裙,以及辣到不行的马靴。认识小雁这么久,从来没看过她穿裙子,我吓的眼睛
差点掉出来。

  但是更令我魂飞魄散的是,她身边那位女孩,竟然是李风仪。

  就是李风仪。

  「阿远你好啊。」李风仪向我微笑招手。

  「咦我记得他是你们班的……。」

  「四班的第一大怪咖郑士仁啦。」小雁咯咯笑着。

  「小雁妳干嘛这样讲,很没礼貌!」李风仪哎了一声,伸手拉着小雁。

  天兵的头低的几乎要贴地飞行,业途灵看到风采铃还是会害羞的。这是情窦
初开的十七岁春天(咳,我说的是他。)李风仪的正妹度就不消说,有95分,让
我的心情好像搭上云霄飞车的小雁,今晚正妹度居然达到90分的境界,我突然想
起来,她是个女生啊。

  「好啦,找我有什么事?」

  「李风仪也在刚好,这家伙想要跟她道歉。」我一拉天兵,「快讲啊。」

  天兵的脸红的像关公,眼睛充血像赤兔马,在这一刻他终于达到人马合一的
最高境界。

  「昨……昨天晚上对不起。」

  李风仪一脸疑惑:「为甚么要跟我对不起?」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他发颠跑到旧校舍屋顶上去练萨克斯风,然后因为旧
校舍本来就有灵异传说,所以吓到妳们了吧。」我解释说道。

  「可是我昨天听到的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出来的耶……。」李风仪看起来心
有余悸,她这么一说,她那美丽的裸体影像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全都想起来
了,可是我不能承认。就好像卧底的卡多烙跑时不小心搭上钢弹二号机,只好在
被追杀的时候大喊吉翁万岁一样。

  我踩在悬崖边,只要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我只能转移话题焦点。

  「哈哈,小雁妳今天穿这样很漂亮。第一次看妳穿裙子,啧啧,美的不象话。」
我想办法干笑数声,让我的称赞听起来有言不由衷的感觉。

  小雁白了我一眼:「我跟你又没很熟,干麻,想泡我啊。门都没有。」

  干,我如果去泡一个拉子,我干脆捏卵蛋自杀算了。

  可我还是装了一副奸臣脸陪笑,毕竟重点不在那里。

  李风仪眼睛闪亮的对天兵说:「你会乐器喔?」

  「嗯。会一点。只有萨克斯风。」天兵的脑羞爆表,又让他进入步惊云状态,
每句话都接句点。

  「这么说是巧合啰,也许我们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你上楼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嘻,还好不是真的碰到。」李风仪甜甜一笑,无心的一句话马上替我解围。

  「但是还是要跟妳说对不起。吓到妳了。」(喂,这句话讲过了…兄弟。)

  「其实,我觉得我们站在这里好像白痴。找间店坐一下如何?」

  「好啊,我没问题。」李风仪微笑。小雁也撇嘴示意OK,所以我们就前往
高中生的最爱,史塔巴克星咖啡小歇片刻。

  那一晚,天兵就像解开封印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他擅长的各项知识。

  本来我一直在调戏小雁,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转头一看李风仪听的入神,
居然能够忽视天兵的七先生眼镜而直视他的时候。我们对天兵的谈话内容也产生
了兴趣。

  从国家地理频道讲到军火商人的原罪,从吉翁建国奋斗史扯到切格瓦拉推翻
古巴政府的热血革命,我发现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他也是个不世出的演说家。

  看着天兵,看着李风仪,看着小雁。本来话一直最多的我有了这点可以沉默
的时间。

  李风仪的脸蛋是标准的瓜子脸,弯弯的月眉下大眼睛水漾灵动。她很喜欢笑,
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尤其可爱。十七岁女生的肌肤是不需化妆的粉嫩,近在咫
尺的她,让我不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迷人的香奈儿标准五号与深海古龙水的味
道。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她还未脱稚气,但是在十七岁的我眼中,李风仪无
疑就是母校最美的女生。

  小雁和李风仪是全然不同路线的女生,如果忘了她是个拉子。小雁的皮肤略
黑一点,但是她以薄粉巧妙的弥补了这个缺点,168 的身高让她在拉子界无往不
利,只要穿上裤装,束起头发,她就摇身一变成为日系美少年。就像北条司漫画
中人物「若苗紫苑」一样。

  除了胸部不够凶,小雁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今晚的打扮更衬托出她的女
人味。

  我看着兴味盎然听着天兵说话的李风仪和小雁,我发现了天兵隐藏不为人知
的一面。

  我心里的小恶魔又开始作祟。

  兴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那是十七岁的我们,情窦初开的我们的故事。

  天兵战记(5 )

  我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现在我知道该做甚么了。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中成型,如同地狱博士想要征服世界的野望,那等雄
心莫出如是。

  我想撮合天兵跟李风仪,撮合学校里最不起眼和最受欢迎的人在一起。如果
我达成了这个挑战,我的名字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传说,往后一百年的学弟妹们
都记得有个人叫作阿远,他是爱情的魔导师,恋爱的革命家。

  我知道在这条艰险难行的路上我需要伙伴协助我,那个足抵百人力强者的名
字只有一个。

  豪哥。

  以他在女生群中的影响力,相信可以创造效果非凡的舆论谣言。舆论的力量
如同核弹,一经引爆,后续效应威力之大非数字能以计量。但是伤人者人恒伤之,
那种恐怖的力量会反噬当事人,造成我不乐见的结局。所以豪哥的舆论力量是我
的最终兵器,我现在需要的,是谣言的威力。

  流言蜚语,蚀心钻脑。

  不请自来的谣言总是能够让无知者恐慌,让有识者忙乱,让有心人得逞。散
布谣言需要推波助澜的触媒,而这触媒最好是隐藏于无知大众之中机伶狡狯的智
者为适。三国志系列游戏中,张飞执行反间计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我需要的是
一个聪明人,一个在敌阵卧底已久的人。

  我的老战友,小雁。

  如果能够得到这两个有力伙伴的支持,那么我的计划成功也不过就是探囊取
物,插电开灯那么简单而已。我立刻拨电话给豪哥。那时我们流行的手机是NOKIA
的6150,以及Panasonic 的GD90. 但是在那个物资缺乏的时代,拿一只小海豚就
足够笑傲江湖了,耐操好挡拼第一的小海豚正是我的爱机。

  我按下豪哥的电话号码,只响了一声豪哥就接起电话。看来他真的很闲。

  「啥事?打撞球的话没空。」

  「前天才热战两百颗,一个礼拜之内我不会想打撞球。其实是有件好玩的事
情要跟你商量。」

  听到「好玩的事」,豪哥本来百般无奈的语气瞬间起了变化。

  「说。」

  「有关天兵的事。」我将今晚和小雁及李风仪聊天的事全盘告诉豪哥,他聚
精会神的听着。

  「哈,天兵喜欢李风仪?」豪哥有点不屑的笑着。

  「没错。」

  「所以我有个很屌的主意。」我笑得相当神秘。

  「多屌?」

  「比樱木花道打赢流川枫还屌。」

  「那真的很屌,快说吧。」豪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甚么。

  「我想撮合那两个人。」

  「啥?小雁跟李风仪喔,然后让天兵气死吗?」

  轮到我勃然大怒:「你实在相当没有慧根,那有甚么好屌的,当然是撮合天
兵跟李风仪那才有爆点啊。」

  「这样啊。」

  「嗯?」豪哥的反应并不如我想象中强烈,反而有点中气不足的虚弱感。这
跟平常只要讲到恶作剧就会浑身散发金色斗气的他全然不同。

  「你是感冒喔,还是刚刚打太多枪?感觉很虚。」

  我听见豪哥拍桌子的声音:「干!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阿远你他妈是个天才
啊!」

  这反应也来得太慢了一点,但无论如何,得到他的首肯就是成功的一半。

  「好,详情我们明天续谈,我还要打电话给小雁。掰。」我没想那么多就挂
了他电话。

  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其中奥妙,十七岁的我,还搞不懂人与人相处之间微妙互
动所传达出的讯息。

  我打电话给小雁。

  我在电话中滔滔不绝的说明着我的雄图霸业,以及这件事情会带来的伟大效
应。

  我讲了十分钟,小雁沉默着听了十分钟。

  「……就是这样。很屌吧,有没有兴趣?」

  「不要。」我讲了十分钟的话,小眼只花了零点五秒回绝我。

  她挂了我电话。

  我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我想到如果小雁破了我的梗,提前告诉李风仪的话,那我在这学校就
会立刻失去立足之地。被男生讨厌就算了,被李风仪讨厌等同于与全二年级女生
为敌。我又不是杰特拉帝人,当然不干这种事。

  一个小时后小雁传来简讯。

  「作这种事情,你觉得很好玩吗。郑士仁会高兴吗?无聊!」小雁的心意显
而易见,她是不可能参加我的计划了。

  少了一名得力助手虽然很可惜,幸好我还有豪哥,媲美赵子龙的沙场老将。

  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帮刘禅追星彩,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隔天,在学校旁边的IS咖啡店里,我找来豪哥和天兵开作战会议。搞不清楚
状况的天兵几乎是被豪哥扛来的,他死命挣扎的样子其实还真像频死的企鹅。

  「咳。」我瞪着因过度惊慌而快要口吐白沫的天兵。

  「天兵兄,你恋爱了吧。」单刀直入,我说。

  天兵一脸错愕:「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我也不想跟你们聊天,我要走了。」

  「且慢。」我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说。

  「如果你想要追李风仪,我们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豪哥接着说:「本来你追到她的机率比中乐透还要小,但是只要你听我们的,
却是师出必成,手到擒来。」

  「你喜欢李风仪吧?」

  「嗯。」天兵停止挣扎,默默的点了头,看来是有些心动了。

  「想要追她,你知道你缺的是甚么?」我问他。

  「不知道。」当天兵进入步惊云状态的时候回话永远都只有一句。

  「你的成绩在班上是顶尖,就成绩这点来说,和李风仪是不相上下。但你和
她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她是学校里面最有人气的女皇。而你是没有人知道的拾
荒老人。」

  「对不起我说话就这么直,为了节省时间,请你见谅。」

  天兵仔细听的程度只差没拿笔记本抄下重点。我很满意,他已经进入状况。

  豪哥仔细打量了他的外表,突然伸手抄下他的眼镜,天兵浑身一震,努力忍
受着不悦的感觉。

  「阿远,你看。」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要天兵将脸上的油光擦干。

  「其实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七先生。」

  我实在佩服豪哥精辟的见解和独到的观察力,基本上这一点我不用拿下他的
眼镜也看得出来。但是重点在后面豪哥所说的一段话。

  「只要一副隐形眼镜,眼睛应该够大。眉毛够浓,但是要修一修。拜托剪一
下鼻毛,牙齿刷干净一点。还有,你必须瘦十公斤。」

  「十公斤!」天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要怀疑,就是十公斤。」豪哥气定神闲的表情让我们无法反驳那精确的
数字。

  「十五公斤怎样?」我必恭必敬的问。

  「太多了,要是他瘦十五公斤就会变得跟你一样。」

  「哇哩勒,变得跟我一样不好喔!」我突然觉得豪哥在玩我。

  豪哥紧接着向天兵解释:「女生喜欢的是可以给她们安全感的男人,像阿远
那种吃不了我一拳的瘦鬼,不可能有女生喜欢的。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让你瘦
十五公斤。」

  「要怎么瘦?」天兵没有立刻戴上他的眼镜,瞇着眼问豪哥。

  「很简单,游泳。每天拼命的游泳。阿远,我记得你长跑很在行?」

  「嗯,虽然一阵子没跑了,但是应该还可以吧。」我说。我国中时代是学校
的马拉松校队,虽然国中小朋友跑的是半长不短的二十公里,对天兵来说也足够
了。

  「以后阿远带你跑步,我带你游泳。两个月,我要让你瘦十公斤。」

  这时候我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本来兴趣缺缺的豪哥突然认真起来,似乎进
入热血的状态。

  他只要热血沸腾,就是天下无敌。

  这个秘密改造计划,就在只有我和豪哥、天兵三个人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进
行。每周一三五的放学后,我都和天兵到河堤边的运动公园慢跑,而二四六则由
豪哥对他进行游泳特训。

  我第一次到游泳池去偷看他们的特训时吓了一大跳,企鹅不亏是企鹅,前一
天跑五千跑到呕吐的天兵,在游泳池里居然是一条水中蛟龙。

  他和豪哥各占一道,华丽的蝶式竞速。

  天兵庞大身躯溅起的水花让旁边戏水的美眉花容失色,池畔一群游泳训练班
的小女生则用少女漫画式的水汪汪大眼睛对豪哥投以爱慕的眼神。

  我明白身上只穿一条泳裤的豪哥绝对比他穿着制服有魅力多了,看看他身上
线条分明的肌肉,在低头看看我两排洗衣板的身材,我想我还是要穿上衣服比较
有竞争力。

  这样地狱般的特训一直持续到了圣诞节前夕,天兵的身材有了显著的改善,
但幸好宽厚的冬季制服可以隐藏他的改变。我们要他持续戴着那副七先生眼镜以
掩人耳目,目的是在圣诞节舞会那天制造轰动。

  虽然我们试图隐藏他的变化,另一个知情者小雁却在暗里进行着地下活动。

  离圣诞节舞会只剩一个礼拜,小雁开始有所行动。

  天兵战记(6 )

  圣诞舞会的一周前,我和天兵还是持续着勤奋的慢跑训练,周五的午后,我
们沿着基隆河畔跑步。天兵真的在两个月内瘦了十公斤,严格来说,是十三公斤。

  透过大量持续的耐力训练及饮食控制,我和豪哥成功帮天兵瘦身成功。

  慢跑结束之后,我和他坐在河畔公园的长椅上休息,随着夕阳缓慢沉入河面,
天色也变得昏暗。

  「郑士仁,会饿吗?」

  天兵摇摇头,事实上我只是问心酸的,没有人会在刚跑完五千公尺之后还吃
得下东西。

  「只剩下你的门面了,请豪哥带你去剪个帅气的发型,再搭个衣服,包准你
在舞会上所向披靡。」我一边喘气一边说。

  虽然他努力瘦身成功,但是他的自信心似乎没有随着他外表的急遽改变而增
加。

  「真的会成功吗?」天兵眼神望着远方,若有似无的吐了一句话。

  这两个月和天兵的密集接触,是我想都没想过的奇妙体验,我们从彼此陌生
隔阂的两个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了解了为甚么他从小就被欺负,个性
自闭,又毫无自信的原因。

  天兵小学时是个曾经遭受家暴的孩子,他的父亲嗜酒好赌,不务正业,每次
赌输了就会回家像天兵的母亲拿钱,一旦拿不到钱,便会借酒装疯,在家里大闹
一场。

  在天兵国中的时候,有一次他想阻止父亲对母亲施暴,却意外撞倒父亲,他
的父亲从此离开他的家,杳无音讯。

  天兵的母亲改嫁是他国三时候发生事情,那时天兵正在准备联考,因为心情
受了影响,考试成绩不甚理想才会念我们学校。他的继父是个医生,虽然天兵过
着衣食无缺的生活,但是他的继父却不愿接受他和妹妹,天兵也从没叫过他一声
爸。

  因为家暴,天兵的个性变得封闭内向,因为继父的疏离,他和妹妹没有得到
亲情应有的对待。所以天兵不喜欢说话,他只能将全身的精力投注在永远只会对
他一个人微笑的美少女人偶上。

  因为受到同侪排挤欺负,所以他只能埋首在无数的小说和漫画里,他的收藏
品永远不会背叛他。知道天兵的遭遇之后,我对自己下流的念头感到羞耻。

  为此,我和豪哥便更想帮天兵追到李风仪。因为我们是他自国中时期以来真
正成为他的朋友的人。情和义,值千金。豪哥确实发挥了他的影响力,我们到学
生会去建议了一个活动。

  「舞会的最高潮时,我们应该做什么。」这是当年学生会长斩鸡伤透脑筋的
一件事。

  斩鸡是后来考上台大戏剧系的高材生,但是当年的他,只是一个白烂。为了
作一个尽职的白烂,学生会成员建议的种种团康活动他统统觉得不够力。所以他
找上猛男豪哥,只有豪哥可以给他最中肯的建议。想当然尔,他问错人了。

  我们给了斩鸡一个提议,在舞会中段时进行一个名为「好敢说,大告白」的
活动。这是百分之一百模仿当年红及一时的综艺节目「校园疯神榜」中未成年主
张的活动。活动内容是开放校内学生自由报名,并且必须在报名单上注明自己想
要告白的原因,凡是不够白烂,不够腥辣者一律不予采用。

  由学生会遴选出五位男男女女在台上进行爱的大告白,这在社会民风相当保
守的当时,可说是一大突破。当然以上全都是假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拱天兵上台,
其它四个人随便乱抽就好了。

  当一切到位之后,我们只缺孔明升坛借东风,五天后的舞会决胜负。

  礼拜二的傍晚,我跷掉了夜自习,准备上街帮天兵挑几套帅的给他选。我叫
天兵卖掉了他的限定版钢弹RX-78,挣来了三千元,加上他自掏腰包的两千及我
和豪哥各自友情赞助的四百块。我的手上共有五千四百元。

  南京西路上的衣蝶开幕不久,是个新兴的潮流圣地。那时候宽松的嘻哈风装
扮才刚吹进台湾,懂得以嘻哈风格装扮自己的都是潮流达人。(谁也想不到现在
这种风格变成台客假嘻哈)

  但是嘻哈风格对天兵来说太严苛了,当年各大高中的舞会都固定会有一群舞
咖跑场,他们是专业的街舞高手,倘若天兵穿得和他们如出一辙,却只会学帝王
企鹅抖动的话,无疑是个反效果。

  所以我在衣蝶六楼替他选了一件嬉皮风格的浅色牛仔夹克,配上刷旧破洞造
型的牛仔裤。只要搭配宽边帽,他立刻能就成为一位玉树临风的西部牛仔。我对
于我的眼光相当满意。正当我要到柜台结帐的时候。我不经意看见了一个打死我
也不愿意承认的景象。

  BlueWay 的专柜里面,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正妹,是李风仪。

  品学兼优的她居然会跷掉夜自习的时间跑来衣蝶逛街,而她伸手挽着的那个
人我再也熟悉不过。我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偷偷放下夹克和牛仔裤,转身离开衣
蝶。下楼后我飞奔似的逃离南京西路。点起一根烟,我感觉恶心。干呕似的不适
感。

  这两个月的努力,原来只是一场玩笑。霎那间,我有种想哭的感觉。我不知
道该怎么向天兵开口,怎么能让一个终于接受我们当朋友的人,瞬间遭到背叛?
不知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我拿出手机拨了小雁的电话。

  「喂?」小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慵懒。

  「小雁,是我。」我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愤怒,抖着声音说。

  「你在大便吗?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甚么怎么办啊?烧坏脑袋?」小雁非常困惑。

  「现在有空吗,出来陪我。」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向一个我信赖的人说出我心
里面的感受,否则我一定会陷入疯狂。

  「现在在夜自习耶!怎么陪你啊。」

  「我知道妳一定不在学校啦,就算帮我个忙,我现在在林森北路的公园里面。」

  「噗,你真了解我咧,好啦等我一下。」小雁笑了出来。

  二十分钟之后,小雁骑着机车出现。她很快的就找到躲在公园暗处的我。看
到小雁之后,我有些鼻酸。那是单纯的我心中所涌现的复杂心情。

  「妳知道这整件事吗?」我问她。

  「什么事?」

  「李风仪和阿豪的事。」在小雁面前,我都称呼豪哥为阿豪。小雁吓了一跳,
有意无意的别过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神。「我……我不知道你说甚么啦。」

  「不要瞒我了,我都看到了。」我又点起一根烟。

  我突然有个奇异的念头,「是妳安排的吗?」我逼问小雁。

  小雁连忙摇头摆手大喊冤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作
啊,他们上个月就在一起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我最好的兄弟,竟然用这种方式回报我们之间的交情。

  「他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带着天兵练游泳……。」我只感到不可置信。

  小雁终于偷偷看我一眼,她从没看过我情绪如此失控。

  「阿远……你还好吧。」她坐到我的身旁看着我。

  「我快疯了。」这种肝胆被放在地上踩的滋味非常难受,强烈的情绪甚至转
化成了疼痛感袭击我的脑门。

  「妳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愤恨的说着。

  小雁幽幽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说。」

  「你太孩子气了。」

  轰然震耳般的论调。

  向来,我都以为我是一个思想比同侪要成熟的人,耍白烂,只是老成的保护
色。

  第一次被人说孩子气,我直觉这是一种污辱。

  我的情绪失控爆发,抓着小雁的肩膀激动不已:「甚么叫孩子气,难道妳就
比较成熟吗。」

  小雁被我捏的痛了,也不甘示弱的说:「看妳现在的表现,根本就是个无理
取闹的神经病!」

  「无理取闹,神经病!」

  我气得疯了,也许是一种报复的心态,我朝小雁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小雁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与我相望。

  那是我的初吻。

  小雁疯狂的将我推开,那力道之大让我差点摔下板凳。

  啪!

  她用力赏了我一个痛快的巴掌,我看见小雁的眼中泛着泪光。

  「烂人。」

  天兵战记(7 )

  望着小雁怒极而去的身影,我脸上的掌印更形烫辣,那一吻不只撕裂我们的
友情,也直接的放逐了我的心灵。我混乱极已,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所谓男人的自
尊这种玩意儿存在,我的愤怒举动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觉得难以接受的,不是
小雁的巴掌,而是她离去时眼中的鄙视和不屑。

  十七岁的天空,能有多少朦胧。

  而此刻晴朗心空遍布的阴霾,又是从何而来?

  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抱着头,痛苦的悲鸣着。

  我已经分不清楚究竟甚么才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那天的夜晚月色虚无飘渺,隐藏在乌云之后耻笑着我的天真与懦弱。

  小雁没有接电话。

  豪哥没有接电话。

  只有天兵他接起电话。

  「阿远,从三小?」经过两个月的洗礼,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

  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圣诞节我们不用玩了。」

  天兵大惊:「为甚么?你们是在耍我吗?」

  从他翻天覆地式的响应,我可以想见他摔下椅子的模样。

  「我们被婊了。」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平和的语气说。

  「阿豪早就跟李风仪在一起了,今天我去买你的衣服的时候看见的。」

  天兵沉默了,我从话筒的另外一边听见了闇哑的呼呼声,从天堂摔进地狱,
那是无疑的痛。

  本来拱天兵告白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就算他真的变身成功,顶多也只是
从拉塌的宅男变回正常人而已,跟追到李风仪完全是不相干的两码事。

  我们一直沉浸在改造成功的威能当中,完全忘记了他们俩之间的差距。他们
之间,还差了一个金城武的距离。

  「我必须向你道歉。」我说。

  「不用了,错不在你。」「」天兵他停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本来就是我的错,青蛙是不可能变成王子的。」

  无比的心酸,无与伦比的心酸。

  隔日,我没有质问豪哥为甚么,那已经成为没有意义的对话,而他似乎掌控
一切,没有再提起过圣诞节告白的事。就连斩鸡跑来问我们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也只是胡乱搪塞过去。

  小雁没有来学校,手机关了一整天,心情稍稍平复的我,只好跑到小雁家楼
下按她家的电铃。我想向她道歉,无论如何,昨晚的事情百分之一百是我的不对。
到了小雁家门口,我瞪着三楼的门铃发愣,犹豫着该怎么说出道歉的话。

  「对不起,我不该强吻妳。」摆低姿态也许是比较好的选择。

  「昨晚吻妳是个美丽的错误。」咬着玫瑰讲恶心话应该不会比较好。

  「是我的错,随便妳要怎么样吧!」这样可能会让我尸骨无存。

  「对不起,妳说的对。是我不成熟,我错了。」好,就决定是这一句。

  按下门铃,等了一分钟,对讲机传来慵懒的女声。

  「喂…现在没人在家。」现在没人在家,不然讲话的是鬼吗。

  「小雁,是我啦。」现在小雁的父母应该都还没下班,所以我笃定应门的就
是小雁。

  「你找雁子啊,等一下啊。」

  谁?小雁是独生女,没有姊姊或妹妹,那么应门的究竟是谁?

  雁子?我从来不知道小雁有这样一个绰号,我也从来不曾这样叫过她。

  「是谁?」透过对讲机放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不太像是她的声音。

  「阿远。我来跟你道歉的。」我支支吾吾的说。

  「不用了啦,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我觉得我还是要跟当面妳说声对不起。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
我提高音调说明我的决心。

  「你想上来就上来吧。」小雁的声音还是相当冷淡,听不出现在的喜怒哀乐。

  爬到三楼按了门铃,门开的很快,小雁拉着门只露出半边脸。她似乎试图挡
住我的视线,不让我窥探房内的世界。小雁的长发束在脑后,绑的有些凌乱,看
起来像是急忙绑起来的样子。

  平日总是带着些傲气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些犹豫和尴尬,她的脸色苍白,
眼神从没在我脸上停留超过一秒钟。

  我看见了她眼中的不耐。

  然后,我才发现,小雁身上的运动外套里外穿反了,我关心的问她:「妳怎
么了?脸色很差耶。」

  「不甘你的事吧。」小雁蹶着嘴,还是不看我一眼。

  「阿远,你有话就快说,很烦捏。讲完高兴了就赶快走吧!」她不耐的下了
逐客令,一个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如今竟然冷淡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我感觉很受伤,于是我收起我的好奇心,大声说:「昨天的事情我觉得很对
不起,希望妳不要介意。」

  我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正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我又听见了那甜美黏腻的
声音。

  「雁子,是妳的朋友啊?」

  一道身影走到小雁的身后,伸手移开了小雁拉着的门。

  是个会让我眼睛掉出来的火辣大姐,身高还比小雁高出一些,几乎与我一样
高。那位大姐与小雁看来英气的脸蛋不同,两道弯起来的眉毛拱着清池般的眼瞳,
鼻子小巧精致,就像电视上的明星艺人。

  她和小雁一样留着长发,只是她任由一头黑发披在肩上、胸前,散发出十足
的魅惑感。我这才发现,火辣大姐只穿着一件长衬衫,衬衫下摆露出白嫩的长腿,
我甚至不敢细看,只能勉强对火辣大姐作出个令人发噱的微笑。

  再怎么猪,也能猜到她们刚刚在做甚么。

  「妳进去啦。」小雁有点撒娇似的推了一下那位大姐。

  「朋友不介绍让我认识一下?我叫阿若,你呢?」

  阿若散发出的成熟女人味道快让我窒息,我红着脸说:「我叫阿远,没事了
我先走。」

  我几乎是用跳的下到一楼,方才的震撼丝毫不下于昨夜的惊讶,我扪心自问
:「我早知道小雁是个女同性恋,是个蕾丝边,所以有个同性的亲密爱人是件很
正常的事吧。」

  「不!一点都不正常啊。小雁才高二,跟我一样啊!我还在杀猪公,她已经
去到火星啦!」

  成熟的女人味道,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呛辣,让我有种吃了一整条芥末酱的
感觉。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竟然亲眼证实了小雁的性向,一直以来,我都觉
得她只是个性太过帅气,导致同年纪的女生容易喜欢上这样的人。

  可是刚才一向像个帅气大男生的小雁一举一动都柔媚无骨,一个十七岁的女
孩,已经散发出了早熟的气味。

  这感觉异样至极,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次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女人。

  第一次觉得她离我这么遥远。

  她是小雁,我的好朋友。

[ 本帖最后由 renwu203 于 2013-10-24 13: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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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战记(8)

  圣诞夜晚会就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平静的过去了。事实上我也没
去参加晚会,那是豪哥的舞台,他与男子排球队一干人等在舞会上办了一个骑士
邀请公主的舞宴。

  全校轰动。

  舞会当晚开始前,我在天兵家翻阅他的模型杂志,包种茶打来电话,问我们
为甚么没有出现。我告诉他,时不我予,那不是我们该出现的场合。

  包种茶听的一头雾水,因为豪哥答应帮他撮合的女生到场,他急急忙忙挂了
电话。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豪哥以惊人的行动力与号召力在几天之内帮斩鸡搞定一切,并且办的风风光
光,一跃成为全校风云人物排行榜第一名。当晚舞会的主秀,自然是李风仪和他
的双人舞。

  俊男美女档,羡煞旁人,但是没有我们的份。

  碰到了这种对手,除了佩服他,还能说甚么。

  我还是继续陪天兵练跑,日复一日。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借他A 片,他
借我模型。我们在班上似乎失去了舞台,渐渐的没有生存空间。简单的来说,和
我说话的人变少了,而天兵,本来就没有人会在下课时间找他讲话,除了我之外。

  小雁跟我还是没话讲,而那位性感火辣的大姐,却让我碰到了三次。

  都是她来学校接小雁下课的时候。

  那一次我逃学窝在撞球间,碰到中正高中的学生找我挑竿,我本来想这是羊
入虎口,没想到输了个腾裤烂。心灰意冷之下,我掏出身上仅剩的两百元付了台
钱,准备走路回家。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捷运站前,忽然有人拍了我肩膀,回头一看却是阿若。

  阿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拉着我说:「你是阿远吧?」

  说实在的,我从来就很怕别人从背后拍我肩膀,这一拍之下寿命可能缩短三
年。

  我摇摇头:「不是。不是阿远。」

  阿若狐疑,侧着美丽的脸庞端详我:「我的记性没这么差吧,明明就是!那
天我们见过的啊。」

  「真的不是。」我拼老命的摇头,我也不晓得为甚么我这么急于否认。

  「你不是阿远那你是谁?」

  「我是天涯沦落人。」我低着头含卤蛋自语。

  「你心情很不好喔?」阿若甜美的声线让我的血压快要冲爆血管,如果她不
是个蕾丝边,当下就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姐弟恋。

  「妳来找小雁啊?」我还是没看她。

  那天阿若穿着波希米亚风的卡其色长T,庞克风破裤的洞中隐约看得见雪白
的肌肤,有点颓废却不失利落感。

  「对啊,我来接她下课。」

  可想而知,晚上将会上演「双头龙战争」。

  「那妳可能要失望了,小雁今天要晚自习,妳有得等了。」

  阿若惊呼一声:「她没跟我说呀,难得我今晚没班,哎呀!」

  「所以妳可以回家睡觉了,今天不是你的天。」

  阿若斜了我一眼:「你是想说Today is not your day 吗?」

  「正是!妳真是聪明。」我哈哈大笑。

  「哼!不好笑。」她说不好笑,可是眼角间已经满是笑意。

  「没关系啦,我等她下课,还是……?」

  还是怎样?该不会想找我来练刀吧。

  「还是你可以陪我一下?我请你吃晚饭。」阿若很有诚意的问我。

  这是多么诡异的场景,一个在任何场合都会让人惊艳的美女主动邀请一个快
要半残的高中生吃晚餐。不讳言,那时我有点爽。所以我邀阿若到旁边的麦当劳
嗑薯条,一路上陆续下课的同学们纷纷对我投以惊羡的眼神,那目光就像在讲:
「哇靠好正的妞,怎么跟个阿宅走在一起。」

  那眼神令我感到不悦,不管是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我统统装作不认识!

  言谈间,阿若告诉我她的职业是bartender ,平常都在金山南路的PUB 里头
摇酒瓶。PUB 对当时的我来说只是个充满美丽幻想的世界,我总以为夜店里总有
爆满的型男跟美女,每个人都有独特的Style 和生活方式。

  我向阿若问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让她笑翻天。

  她笑说:「你别逗了,下次三点半来我这边看看,你就会知道一堆型男美女
吐起来有多惨烈,更别提那些只想灌醉我的人,个个都送她们上西天!」

  「三点半,靠下午三点半啊,想唬我。」

  「下午三点半我们店还没开门呢,当然是晚上三点半啰。」

  「妳叫我不睡觉跑去看人家吐,骗笑耶,如果没看到我不就亏很大。」

  阿若给了我一个神秘的微笑:「只要你来,就一定看得到。」

  「小雁怎么跟妳认识的?」我终于抛出我很想问的疑惑。

  阿若闪闪眼睛,吸了一口可乐:「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吧台前面应付那些想泡
我的无聊男子,一边摇着Tequila Sunshine,那杯酒是给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顿了一下:「是我喜欢的型。」

  「那个女孩子穿得很成熟,可是却快醉了,那晚店里面一直有人请她喝酒,
而且她来者不拒,有酒就喝。」

  「我手上的那杯酒也是客人请她喝的。」

  「后来我问她,为甚么一个人喝闷酒,很多人想搭讪她,她却完全不搭理人。
当我的Tequila Sunshine推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突然趴在桌子上大哭。」

  她说到这里,我就知道那是小雁,记得前一阵子有一天小雁拖着醉醺醺来上
课,又是下午才到,浑身酒气让她吃了教官一顿排头,这件事当时闹的很大,小
雁还因此被记了过。

  阿若继续说着:「我问她怎么了,她却抱着我直哭,我只好把BAR 交给同事,
先扶她到后头休息。那个女孩子告诉我,她被暗恋了几年的男生拒绝了,很难过
很伤心,我只好一直安慰她。」

  我突然发难:「等一下!小雁明明就不喜欢男生,妳想唬我啊。」

  阿若微笑:「你听我说完。那个女生后来哭累了,倒在我的身上呼呼大睡,
那种情况我完全没办法工作,而这女生一个人倒在店里又太危险了。所以我向店
长告假,先把她扛回我家。」

  「到了我家之后她突然醒过来,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嚷着要回家,可是她醉
得厉害,我怎么问她,就是问不出她家住哪里。只好让她先睡我那里了。」

  「我翻她的包包,想找看看有没有联络方式跟地址,没想到翻到了学生证。」

  「那时我才知道雁子还是个高中生。」阿若微笑。

  我差点没拍桌怒骂骗肖,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整个过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实在没办法相信阿若所讲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雁子她本来是喜欢男生的。」

  阿若的话,像一只冷箭突然射穿我的心,凄冽冰寒。

  天兵战记(9 )

  阿若的话令人难以置信,如果是这样的话,为甚么小雁从来没向我诉苦,从
没说过关于她失恋的事情。我不是她的好朋友吗?抑或是在她心中我从来不是那
个可以与她分享心情的人。

  「那个人,雁子喜欢的那个男生,记得是你们学校很出风头的人吧。」

  当年,在学校里势力较大,也颇受女生欢迎的人物除了斩鸡、包种茶、三班
的郭老大之外,我所能想到的只剩下一个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物。

  「又是他!」我愤恨的想着。

  不消说,除了他还会有谁,一个万人迷竟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连我这个
局外人都遭受到波及,关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简直就像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
而我是最尾端开MARCH 的那个衰人,惨遭无情撞飞。

  学校里就像个小型社会,在学校里的功绩与外表的帅气度往往决定了你受欢
迎的程度。小弟不才,曾有与女生班合作英语话剧的机会,当年远在隔壁栋楼的
某女生班8 组代表怀着美丽少女情怀蹦蹦跳跳的跑到咱班上来找本班的8 组代表。

  那位美丽少女找出阿豪,请他叫咱班上的8 组代表出来与她相见,以便商讨
之后排练活动的行程。好巧不巧8 组代表就是不才小弟在下我,人称A书基督的
淫界之王。我永远记得那一刻,当我一边挖鼻孔一边走出去与她相认的时候,她
哭了。

  泪喷。

  从来没看过有人可以哭得这么快,简直打破人类落泪最高速纪录,如果火焰
挑战者落泪比赛一秒可以拿一百万,那么在那十几秒之间,她已经晋身千万富豪
之列。

  我只记得我骂了一声干,哭三小。

  其后的记忆彷佛被外星人洗去了,至今荡然无存。

  从小,家里的长辈老是称赞我帅,让我以为我貌似潘安,堪敌柳下惠,原来
一切都是个错觉。我很感谢她,虽然我记不住那个B ……h 的名字,不过是因为
她的泪,才有现在的我。

  后来话剧比赛演变成两班都只有8 组的人各自演出,糊糟演了一场烂戏就交
差了事,害我被英文老师刮了一顿,从此英文小天王没考超过65分。喔,忘了说,
当年的英文老师是人称「两道金眉冲天起,一双虎掌无人敌」、貌似传奇摔角手
安东尼奥猪木不过长得比他还威的Suzuki.

  豪哥能有这样的威望是可想而知的,这等高大英挺的型男,怀春少女又怎能
不为之倾倒。只是光凭他攻陷李风仪,伤了小雁心这两件事就足以让我与他割袍
断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那个年纪的交情与爱情,都是可笑幼稚且不堪一击的。

  我和阿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的就到了晚自习下课的时间。

  听见学校钟声响起,我拍拍阿若的肩:「妳可以去接她了,希望妳要对她好
一点。」

  阿若笑得很开心,突然给了我一个大拥抱,她身上成熟的香味瞬间钻入我的
鼻中,那是一种淡淡的熏香,有些类似薄荷烤干了之后的香味。我有些不好意思,
轻轻挣开她的怀抱,阿若俊秀的脸庞就在我眼前,水嫩欲滴得双唇近在咫尺。

  只要我想,怎么吻她都躲不掉,可我没兴趣吻一个同性恋。如果忘了她的性
向,那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没想到阿若冷不防的在我的唇边啄了一下,轻笑着:「今晚谢谢你陪我聊天。」

  「妳……不是??」因为太过震惊,我呆若木鸡,好像机器人一样。

  阿若转身笑说:「我也不是只喜欢女生啊。」

  她转身下楼,我却像被点了穴道一般,久久无法动弹。

  这世界真的病了,型男喜欢型男,正妹喜欢正妹,更可怕的是居然有正妹喜
欢我这个小嫩宅,我想她可能是贪图我的年轻活力才会这么说吧。那时我脑中闪
过老妖衔着阳具奸笑「还是年轻男人好」的影像,吓得我冷汗直流。

  这等诡异感,真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好恐怖啊!

  我和小雁无话可说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学期末,那是一个沉闷难耐的午后。我
拿着和猫仔干来的一盒七星蹲在撞球间的沙发上看猫仔屠杀成功高中的嫩咖。 
 烟一根一根的抽,只因为我感到极限的空虚,生活好像失去了意义,考大学这
件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我甚至想过就这样混个毕业去工地扛水泥袋算了。

  那时候我接到一通电话,是小雁打来的。

  接起电话,小雁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那头响起。

  「最近好吗?」

  「不是很好,干嘛?」

  「听起来很惨。阿远,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又不是情侣吵架打冷战,有甚么话就说吧。」我实在很想痛揍装着不在乎
的自己,为甚么不能更真实表达自己的情感,事实上在看到小雁来电时,我雀跃
万分。

  「我……我要出国念书了。」小雁有些欲言又止。

  「甚么!出国念书?」令人震惊不已的事实。

  「嗯,这个学期结束就要出去了,我爸爸叫我到日本去念大学。」

  「可……可是我们还有一年才毕业吧?」我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要先去念一年语言学校,然后直接考那边的大学,我爸很坚持要我去。」

  「为甚么?妳不想去吧?」从小雁的话中,我听出她的不舍,但这份情感,
不属于我。

  「我爸妈知道我跟阿若的事了,他们……他们不准我跟她在一起。」小雁哭
了,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痛哭的的开朗小雁哭了。

  「妳现在在哪?我去找妳。」

  小雁告诉我地点之后,我飞也似的火速赶到,只见小雁一个人坐在当初她赏
我巴掌的公园里,坐在我伤心欲绝的长凳上。她低头啜泣着,坚强开朗的形象已
不复见,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为了情伤泪流。我坐到她的身旁,
小雁浑身发抖,于是我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我爸妈不可能接受阿若,我早就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妳还是抱持着一丝希望,想用时间来改变他们的想法是吗?」

  「我爸很生气,他打了我一巴掌,他说我让他们伤透心,没想到会教出这样
的女儿。」小雁哭得很惨,我搂着她,拍拍她的背。我不知到有甚么方式可以使
一个伤心的女孩停止哭泣,我从来没有过种经验,所以我只能竭尽所能的给她温
暖的拥抱。

  小雁突然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阿远对不起。」

  「干嘛跟我道歉?」我狐疑。

  「我不该打你,也不该说你不成熟,阿豪跟风仪的事情其实……其实我一直
都知道。」

  「算了,都过去了,反正现在我已经不痛不痒,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

  小雁起身离开我的怀抱,拿出卫生纸擦干眼泪,红着眼眶却笑了出来。

  「我好丢脸喔,居然哭成这样,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哭得最惨的一次吧。」

  我呆望着故作坚强的她,小雁啊小雁,妳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倔强更让人心碎
吗?

  我突然有种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逃离一切的想法,不知是朋友的义气作祟,
还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但是小雁的眼泪不是为了我而流,我所能做的只有像现在
这样,一个倾诉的对象罢了。

  天兵战记(10)

  学期结束,小雁踏上了留学的旅程,只身往东京出发。

  去送她的那天,我陪着阿若躲在出境大厅的角落,看着小雁挥泪与家人道别。

  阿若哭了,我也难忍悲伤。

  小雁知道我们有来,可碍于她父母的关系,我们不能好好的说一声再见,阿
若不想破坏小雁和家人最后一别的情绪,一个人躲在女厕哭了很久。

  我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只能呆呆看着小雁转身走进出境门,黯然神伤。

  「她就这样走了,我却连一声再见也不能说。」阿若紧握着我的手,我能够
感觉到她情绪的激动。

  「还会再见面的,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况且,她应该会打电话给妳吧。妳们
也可以在日本见面啊,这样不就更少了她爸妈的阻碍吗?」

  「真的可以这样吗?」

  「嗯,一定可以的。」握着阿若的手,更紧了一些。

  那天,我们离开机场的时候,阿若靠在我的肩上睡得很沉,我想连续几天没
睡好的她,真的哭累了吧。之后我和阿若偶有联络,彼此都在探询着小雁的消息,
无奈小雁一走几个月,连封信也没有寄回来。

  很快的,高中生涯步入了考大学的尖峰期,混了两年的我本来想放弃,打着
毕业后就去工地作工的念头,平日上课也是兴趣缺缺。天兵每天都拉我到图书馆
念书,不过他念书我睡觉,完全没有想要考大学的原动力。

  有一天我睡梦正酣,突然被猛烈摇醒,我睡眼惺忪的看着天兵,本来想骂他
声:「干,干嘛吵醒我。」

  天兵示意我安静,伸手比了前方。

  我看见李风仪肩着包包优雅的走进市图,而豪哥跟随在后。

  我们连忙将参考书竖起挡着脸,这个举动让我很想笑。

  「我们干嘛要躲起来?」我低声问天兵。

  「可能是害羞之类的。」天兵微笑回答。

  「我觉得有点怒。」我说。

  「为甚么?」

  「天底下正妹都被他把光了,还摆了我们一道,你难道不生气?」

  天兵笑得很洒脱:「反正我本来就不适合李风仪,就算那时告白了,不也是
白搭。」

  天兵改变了,从一个自怨自艾的宅男变成了一个拥有成熟心智的少年,更大
的改变则是他的外表,瘦下来之后他换了隐形眼镜。也更懂得穿搭衣服,显然是
下过一番苦工,言谈间也不再出现模型及动慢,和他聊天就能感受到他真的不一
样。

  在我自甘堕落的时候,天兵默默的自我修正,不断的成长。他的成绩一向都
很好,念书更是顶尖的认真,我一直觉得他可以考到台大,不过台大好像没有怪
咖系这种东西。

  显然阿豪跟李风仪没有发现我们的隐身术,走过我们的身旁,在书架的后方
坐下。我不想和他们打招呼,天兵还想继续念书,所以只好在这尴尬的情况下瞎
耗时间。

  接下来沉闷的两小时,我浑身有如万蚁噬咬,毒虫钻脑般的难受,痛苦的程
度甚至让我怀疑我中了三尸脑神丹。其实我还是注意着他们俩的动静,因为身后
光芒万丈,浓情蜜意的姿态叫人怎能忍受。

  「天兵,后面闪过头了吧。」

  「的确,太闪了,我有点受不了。」

  「那要怎么办?」

  「拼命念书啊,只有把全副精神放在书上,才可以不被闪光击败。」

  「那我宁愿瞎死算了,干,我要去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有些沈不住
气,就准备抽椅离席。

  天兵忙拉着我,紧张说:「不要啦,被发现多尴尬。」

  我就像只斗败的公鸡,泄了气颓然坐回椅上,事实上我可能也只是虚张声势,
真要过去呛声,可还没那个胆。

  我究竟在怕什么?

  天兵不动如山的继续看他的书,手上的笔不停地在计算纸上飞舞,若这也能
算一种武功,他已经是个顶尖高手了。

  过了良久,一股尿意排山倒海的袭来,我推了一下天兵:「我去放尿,你慢
慢看吧。」

  「嗯。」天兵连头都没抬起来。

  我向厕所走去,却发现男厕挂着清洁中的牌子,有个欧八正在里头老牛拉车
般的拖地,实在是慢的可以。

  天知道他还要打扫多久,希望我的膀胱可以撑到那时候。

  但是尿意就像火箭炮上弹击发前的倒数计时,内分泌传来的讯息告诉再在不
找个地方上厕所,我就死定了。

  「去楼上吧。」我心想。

  楼上是老旧书物的陈列室,会在里头徘徊选书的恐怕只有披着长袍的清朝人
跟穿着唐装的老头,通常楼上是没有甚么人气聚集的。走上楼,门口柜台的神秘
阿婆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富含深意。

  小弟愚昧,没办法看出阿婆想告诉我甚么,现在我只想解决人生三急中最急
的那件事。

  我几乎只能惦着脚尖走路,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膀胱传来的膨胀感让人感
觉快要醍醐灌顶,破额开光。阴森森的男厕连电灯都坏的只剩一盏,我心里一边
咒骂着市政府到底把民脂民膏用到哪去,一边解开裤裆的拉炼。

  就在我掏出我的家伙畅流而出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呻吟」。

  「不要在这啦。」

  女人的声音。

  霎时尿意全消,我凝气屏神将家伙收好,不发出一点气息。

  奇妙的静默持续了十几秒,我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没关系啦,这里不会有人来啦。」男人的声音。

  而且,我可以清楚知道,就是那个畜生。由此推算,方才发出呻吟的女生就
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李风仪」。

  虽然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正在交往,是再当对也不过的情侣文件,但
是在市立图书馆的厕所里偷情是不被允许的。我的内心渗进了一丝苦涩的酸味,
曾经,我的意中人现在就在那隔板门的后方,可能是全身赤裸着,正任由阿豪对
她上下其手。

  我没有勇气爬上门板窥视,却也没有想要移动脚步离开的念头。

  听着李风仪由抗拒般的娇憨转变成享受快感的喘息声,他二人在隔板后方所
作的事清楚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妳的胸部是不是又变大啦?」随着不间断的吸吮舔舐,李风仪不断压抑舌
尖触碰乳头引发的快感,呻吟声听起来很闷。

  「啊……不要,不要碰那边。」李风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现在豪哥应该试图入侵李风仪细长美腿间的圣地,全校男生梦想中的桃花源。

  「妳放轻松嘛,交给我来就好了。」

  「你有带保险套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娇怯怯地,多么令人怜惜,只是
我做梦也想不到,众人心中高洁的女神,竟会载污秽不堪的厕所里干这档事。

  就算豪哥是个畜生,她却也敞开胸怀接受了。

  「套子在我的牛仔裤里,等我一下。」

  「好,我就他妈的等你一下。」我心里咒骂一声,却更贴近他们所在的隔间。

  一阵悉悉苏苏的声响过后,豪哥开口了:「来,我抱着妳,妳放轻松就好。」

  我听见单骑闯关的惊涛骇浪,下体与下体之间的撞击,以及淫靡的气味及水
声。

  「嗯…嗯…啊……」李风仪发出的声音很小,看来应该是极力克制着那东西
摩擦的麻痒,豪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只听到持续的碰撞和李风仪的喘息。

  「舒服吗?」豪哥突然出声。

  「你……你好坏……啊…不要问人家……这种问题啦……」李风仪就连要说
话都很困难。

  「告诉我嘛,到底舒不舒服?」

  「嗯……。」

  「干!畜生。」我暗干一声。

  我觉得这话好像问给我听的,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外面才是,纵然如此还
是让我非常难受。突然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全消,我有点想哭,慢慢的走出男子厕
所,而李风仪魅惑的呻吟,虽然逐渐远去,却依然在我脑海中回荡。

  「舒服吗?」

  「嗯……。」

  天兵战记(11)

  我不声不响的回到座位上,一头埋进参考书里,天兵斜睨了我一眼。

  「便秘喔,也拉太久了吧。」

  「确实是便秘,我的人生便秘了。」

  「讲甚么没头没脑的话,听不懂你在讲甚么……。」天兵笑骂一声。

  我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慧根啦,干,念你的书少在那边机机歪歪。」

  「拉屎可以拉到这么上火,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兵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
的样子。

  我远远的就看见豪哥挽着李风仪走进阅览室,脸上带着完事后的畅快,我的
心里充满了怨怼。一个本应受到万人景仰,拥有绝世风华的天才美少女,如今被
这只性兽糟蹋,我就不相信打完炮之后书还念得下去。

  我索性连躲也不躲了,眼神直盯着豪哥看,但是令人讶异的是,他看见我之
后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反倒是给了我一个微笑。

  「如果你知道我刚刚在门外听你们打炮,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我哼了一声,抓起笔用力的开始作试题。反正闲着无事,除了念书我想不到
还能干甚么。

  小雁不在的日子里,少了一个和我斗嘴的伙伴,让人倍感空虚。随着大考的
逼近,班上的同学们少了嘻笑怒骂,每个人都是镇日埋首在书堆里,看起来人人
都想考台大。

  渐渐的,连撞球间也看不见我的踪迹。

  除了和天兵一起去图书馆念书之外的时间,我一下课就回家,只因为这样可
以让我少看到阿豪几分钟。在他的面前,我是弱者,战败的囚犯,永远站在他的
下面。

  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除了天兵、阿若,我几乎不和其它人说话,严重的陷
入自闭情节当中。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成绩突飞猛进,某一次的模拟考,我
从全校倒数四百五十名一跃到了一百名内。

  班导为了这件事情特别找我去问话,我依稀记得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我:「阿
远,我知道你很用功,但是成绩毕竟不代表一切。就算考不好,老师也不会因此
看不起你啊。」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不过我也没有特别生气,他的反应只让我啼笑皆非,考不好他也语重心长,
考的好他也语重心长。

  老师这职业还真难作,以后一定不要去吃老师这行饭。

  推荐甄试学力测验登场前日,我去剃了一个平头,原因是天兵他嫌我的发型
像流浪汉。

  被谁讲我都不会怒,唯独不能让他说我逊啊。

  剪完头发之后,我在浴室看着自己,突然发现镜中映射出来的,像是个陌生
人。双眼浮肿,面容憔悴,骨瘦如柴,看起来活脱是个痨病鬼。

  「看看你,谁会爱上这样的你。」我对镜中的自己说。

  那晚,我一拳打碎了浴室的整容镜。

  右手重伤,学测因而失败。

  天兵因为这件事情笑了我三天,如果是以前的他,应该会努力试图安慰心情
严重低落的我,不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王八,学会了我的幸灾乐祸。

  「学测不重要啦,一起考大考,跟我去念台大。」那天我和他溜去阿若的酒
吧,他拍着我的肩说。

  「他妈的如果你推甄就上台大你要不要跺懒叫给我看。」我一口干掉阿若请
我的SHOT,有点借题发挥的大骂。

  「你们都可以上台大啦,没必要这么气愤吧。」阿若简直笑歪了。

  「哇靠,考上了也要跺懒叫,那没考上怎么办。」

  「没得商量,是兄弟的就跺懒叫。说,你是不是我兄弟!」我无理取闹式的
胡言乱语,连干几杯SHOT让我醉得不知天南地北。

  「阿远你醉了,我看我们该走了吧。」天兵和阿若对望一眼。

  「还有妳,阿若!」我叫了一声。

  「跟我也有关系啊?」

  「为甚么妳长得这么美,却是个同性恋!」

  阿若的脸拉了下来:「你说甚么。」

  我说了绝对不该说的话,阿若脸色瞬间铁青,天兵连忙打圆场:「不要听他
乱讲,他喝醉了啦,阿若妳不要生气。妳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我先带他回去,妳不要在意他说的话喔。」

  朦胧意识间,我只知道天兵将我扛着走出酒吧,至于阿若后来说了甚么,我
已经没有印象了。

  天兵扛着我过了两个红绿灯,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喉咙,我巴着街角的柱子呕
出秽物。

  「干,你酒量真烂。」天兵边闪避呕吐物边靠北。

  「干你屁事……你他妈的会不会管太多?啊?」我血红着眼睛对他咆啸,幸
好当时街上没有多少人,否则应该有人要过来劝架了。

  「好啦好啦,不甘我的事,上出租车啦。」天兵不以为忤,拦下台出租车把
我塞进去。

  他对司机说了我家的地点,一路拱着我回家。

  不过当出租车开过敦化南路,被红灯挡下的时候,我发了疯似的夺门而出。
  一下车,我便拼命奔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甚么要这么作。
我只想发泄心中那股漆黑无比的郁闷,我没有方向的跑,看到小巷就钻。

  我一边跑一边流泪,冷风让我的酒意清醒了不少。那份抑压已久,无法得到
纾解的情绪就如爆发火山爆发,猛烈的,一发不可收拾。我甚至不知道天兵追着
我跑了几条街,最后终于跟丢我的行踪。

  跑到筋疲力尽,我才发现身在从来没见过的街道,两旁皆是老旧的住宅,街
角脏乱不堪。头痛欲裂,我虚脱似的颓然坐倒在电线杆旁。那时,我觉得这世界
没有希望,在我眼中全是阴暗晦涩的画面。

  我想睡,甚至就想闭着眼从此不要张开,体力耗尽,逐渐失温的我就这样渐
渐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还在与朦胧意识挣扎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尖叫
:「阿远!」

  是谁?在这陌生的街道上,还有谁认识我?

  我不想睁开眼睛,怕的是见到不想见得人。

  于是,我任由睡魔取走我的意识,阖上沉重的眼皮,进入空白的世界里。

  我听见一阵忙乱,温暖的外套盖上我的身体。而后,柔软的臂膀绕到我的胁
下,奋力将我扛起。靠在那人身上,就好像跌进了高级沙发椅班的舒服,那种感
觉,温暖的包覆着我破碎的心。

  我睡得很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陌生的床上醒来。落地窗外的阳光打进
房内,那是个摆设简单,却充满摇滚风格的房间。正对床的墙上挂着一把贝斯,
下方有个巨大的CD架,放满五颜六色我从没听过的歌手作品。这房间让人感觉温
暖,而我看见阿若睡在沙发上。

  我走到她的身旁,昨晚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我扛上来。阿若睡得很
熟,应该是累坏了。一股歉疚感涌上心头,昨晚吼她的记忆犹然如新,我对她说
了如此伤人的话,而她却救了我一命。

  阿若的鼻息悠悠,脸上还挂着微笑,想必是做了好梦。我回身拿了棉被帮她
盖上,顿时有点迷惘,欠她的这份情该怎么还?

  看着她熟睡的俏脸,真有那么一瞬间,我将小雁、李风仪的脸与她重迭了。
  一时的意乱情迷,我俯身吻了她。

  天兵战记(12)

  这个不经大脑的举动立刻让我后悔万分,她是小雁的情人,我的好友,我却
在她熟睡的时候趁人之危。阿若嘤咛一声,吓得我魂飞魄散,连忙跳起来向后退
了几步。不过她只是换个姿势,依然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中。

  阿若的睡姿越看越是撩人,一双长腿交迭枕在沙发靠手上,只穿着小可爱和
短裤的她看起来就像美味可口的蛋糕,对我说着,来吃啊…来吃啊…。女体横陈,
我强烈的抑制着自己的性冲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对阿若做出这种事。事实上
当时的我还是个处男,就算狼性大发想必也不知如何上手。

  现在想想,当年还真是多虑了。

  我脑中突然响起阿若曾经在我耳边说过的话。

  「我也不是只喜欢女生啊。」

  当时只觉得一片错愕,浑然不知所措,并没有细想阿若说这句话的涵义。

  当下回想起来,只觉得一切契合的无与伦比,只差一把火来点燃森林。

  我爬回床上继续躺着,两眼发直盯着天花板,老旧墙面上的污渍怎样都是越
看越像男女交合的场景。正义与邪恶开始对决,两军对阵冲撞,死伤惨重。

  我开始祈祷阿若赶快醒过来,偏生我的意志不让我去叫醒她,也许我还想再
欣赏一下那美丽的模样,也许我潜意识中正期待着那不应该发生的故事。我发着
楞,脑中散布着绮丽的幻想情节,昨夜的酒精又在这时候猛噬我一口,回马枪似
的偏头痛。

  脑子发胀闷的无奈,我本想起身找杯水以求减缓残留的酒精分子侵攻红血球
的速度,耳边突然传来声响。

  阿若醒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虽然我知道紧皱的眉头随即就会让我漏了馅,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轻,我睁开
眼角偷瞄了一下,阿若一边拨弄着长发缓步走进看似厕所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其实也不知道在紧张甚么。

  几分钟后,阿若开门走出,我连忙闭上眼睛,还不忘发出徐徐的轻微鼾声以
求真实感。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我噗通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声。

  紧张,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鼻尖彷似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那种会让英雄沦入魔道的致命香氛。

  「不要装了啦。」

  我的世界在那一秒嘎然停止。

  伴着被抓包的尴尬,我睁开我的眼。阿若的俏脸就近在咫尺,她呼出的二氧
化碳瞬间让我缺氧,她的脸上带着一点俏皮的笑意。

  「很爱演耶你。偷亲就偷亲啊,干嘛装的好像青涩小男生一样,哈。」阿若
好久没有像这样连眼里也带着笑。

  从小雁离开的那一天起,阿若的眼神从来没有笑过,那怕是再好笑的事件,
也只能让她嘴角抽动而已。

  「对不……!」我想说对不起,但是阿若的唇在第一时间封住我的话。

  火热且炙烫的吻。

  我们的舌尖交缠旋舞,甚么理智矜持霎那间就抛出脑海,一片空白的我,用
极尽本能的方式响应她的要求。她咬了我的嘴唇,舍不得放开似的引导着我的吻,
我本应笨拙,虽然吻过小雁,也曾碰过阿若的唇,但那都仅止于点到为止的触碰。

  像这样深刻的亲吻,对我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阿若的吻功了得,勾魂慑魄的眼神简简单单的驯服了我的灵魂。良久之后,
我们的嘴唇分开,我拼命的喘气,那像是双重缺氧状态。

  她的胸口高低起伏,捏了我的鼻子,轻笑着:「你的口水有够多,像黄金猎
犬一样。」

  这种轻声细语的调笑,就像情侣之间的私密爱语,甜得透了心,若是摆着不
管立刻就会引来百万蚂蚁雄兵。

  「真的好吗?」我不禁脱口而出这句话,我的脑里毕竟还是存在着一些理智。

  阿若伸出手指压住我的嘴,俯身到我耳边,咬着我的耳垂。刺激的麻痒感,
还有一句话。

  「不要说了。」

  玲珑有致的躯体压在我的身上,阿若轻轻的吻着我的脸,我的耳,我的唇。
  身体逐渐火热难耐,我也开始主动响应着阿若的亲吻,伸手触摸细如丝绸的
美背,摩挲她一双绝品般的美腿。

  早晨的阳光让百叶窗切割成数十道金箭,定着在榉木地板之上,营造出一个
光与影对照强烈的空间。一旁的阴暗角落,阳光照不到的位置,我们在床上激情
交缠,我将舌尖顺着阿若的耳旋移动,强烈刺激她的感官空间。

  阿若舒服的娇吟一声,随即笑说:「好痒,你的舌头很贱喔。」

  我的手伸到阿若的背后,试图解开她小可爱内的胸罩扣环,无奈笨拙的不听
使唤,怎样就是不能得手。本来一边享受着湿热亲吻的阿若也不禁笑了,她左手
绕着我的颈子,右手曲道身后喀答一声解开致命开关。

  我连脸都羞的红了,如此的不适应,也只能让她来主导一切。

  阿若抬起上半身,双脚跨坐在我的腰际,将上身衣物褪去,随之呈现在我眼
中的便是无限美好的新世界,紧致的腰身,完美无缺的胸型。

  她的脸似乎也有些绯红,原来这样主动引导一个男子,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的尝试。我就像在撒哈拉沙漠中陷入绝境的旅行者,突然看见女神带来冰凉泉水,
胸中的渴望冲动无法限制的暴涨。

  在这个时候我只知道,我要她的一切。

  我将阿若翻到身下,主动贪婪的吸吮着她的乳尖,搓揉着乳房,动作粗暴的
可笑。阿若双手搂着我的脖子,闭着眼轻启朱唇。

  「轻一点……啊……」

  我的动作似乎弄痛了她,但是没有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到面包还得慢慢吃的
道理,兽性早已控制了我浑身上下亿万个细胞。我忙不迭的脱去我身上的衣物,
这才发现,我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昨夜的衣服,也就是说,我穿的不是我的衣物。

  我将那堆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丢到床尾,伸手解开阿若腰际牛仔热裤的钮扣,
阿若没有一点反抗,像只温驯的猫顺着我的动作移动双腿。

  一丝不挂的美丽胴体。

  和娇小的李风仪比起来,阿若的胴体多了几分成熟的性感,披在身后的长发
衬托出她胸前肌肤的雪白,长腿之间耻毛修剪的整齐,若上帝造人可称完美,那
么这就是最佳典范。

  我的跨间早已血脉贲张,却不知该从何开始,嗜血的野兽第一次的猎食终究
还是稚嫩。

  阿若示意我起身,她走下床,走入了金色阳光。她打开音响,放着舒畅心神
的蓝调爵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铝箔包装的保险
套。

  我看着阿若对着那个盒子出神,约有十几秒的时间,她叹了一口气,将盖子
阖上丢进抽屉里。

  阿若回到床上,搂着我的腰亲吻,伸手抚弄着我的下体直至充血回复。她撕
开铝箔为我戴上,方才脸上的淡淡哀愁又换成了笑脸,无限娇羞的甜美笑靥。

  她扶着我的胸口,让我轻轻的进入她的身体,那动作缓慢柔和,协调地就像
完美的交响合奏。

  「你不要动喔,让我来就好。」阿若闭着眼,轻呼一口气。

  跟着爵士乐的节奏起伏,阿若开始摆动灵蛇般的腰身,一阵又一阵巨浪般袭
来的快意就这样潮起潮落,酥麻着我的神经中枢,刺激着脑内吗啡的分泌。

  原来这就是做爱,极限冲击的快感。

  阿若的呻吟没有停过,屋子里满是淫靡的气味,我闻见我的汗水混合着阿若
的爱液,我听见她白皙齿间透出的欲望。她趴在我的身上扭着腰,晃动小巧可爱
的臀,激烈摆动下我的下身一股紧张感传来。我的双手扶着她盈手可握的腰身,
将她抬起,试图改变另一种体位。

  「不……阿远你不要动…啊…」阿若拒绝了我的动作,她亲吻着我,我的舌
尖突然尝到一丝咸。

  我以为那是她脸上的汗水。

  没想到,却是她眼中的泪。

  天兵战记(13)

  当我意识到了那是阿若的悲伤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掀翻了我的意识,
将我压在黑色沉暮之下。极度强烈的感官刺激和她的泪眼,带来双倍程度以上的
伤感。阿若的意识就像经由我们两人的结合传达到了我的体内,我甚至能感觉到
那心的抽痛。

  「妳哭了。」我伸手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没有哭!」

  阿若强烈反驳,还是使劲的扭动着腰。只不过,我已不再感到舒服或刺激,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空洞,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挪动她的腰,让自己离开她的体内,阿若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干嘛?嫌我技术不好?还是不够漂亮?」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妳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可恶,一样的王八蛋!」她突如
其来歇斯底里式的悲鸣吓了我一跳。

  从来没看过阿若如此失态,认识她的那一刻以来,印象中的她总是那么的优
雅,那么的慵懒,一点点反社会情节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

  除了小雁离开的那一天之外,这是第二次看到阿若痛哭失声。

  「妳…妳怎么啦?先冷静下来好不好,靠,怎么突然抓狂啦?」那时候的我,
还不懂得甚么叫做温柔,只能慌乱着手脚,像被冲天炮炸到屁股的顽童般哇哇乱
叫。

  阿若根本不理我说甚么,索性拉起棉被蒙着头放声大哭,那模样彷佛是要借
着眼泪哭尽心中所有受到的委屈一般,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哭泣。

  好一阵子之后,阿若才停止惊天动地的号泣,她血红着眼盯着我看了数十秒。

  我就像似被蟒蛇看中的青蛙一样,被她瞧的浑身发毛,丝毫不能动弹。她起
身穿起简单的衣物,并且将我丢到床后的裤子捡起递到我的手中。我知道那不是
我的衣服,满腹的狐疑这时候才涌上心头,为甚么阿若房里会有男人的衣物?

  而方才她拿出保险套时,那脸上的淡淡哀戚又代表了甚么。

  阿若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点起一只烟,回头问我:「你要吗?」

  「不,妳抽吧。我现在不想抽烟。」

  阿若坐在床沿,静静的抽着烟,氢蕴烟雾围绕着她的火辣身段,难以笔墨形
容的性感。

  「我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阿若突然打破持续良久的沉默。

  「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他留下来的。还有那个套子,也是我们从来没有用
过的。」

  我愕然。

  我以为阿若打从一开始就是个蕾丝边,怎么猜得到她也交过男朋友。

  「这么说,是纪念品了?」

  「只是狗屁不值的回忆罢了。」阿若低垂着头,黑亮的长发垂在她的耳际。

  「他是玩摇滚的,就地下乐团那种的。」

  「嗯。」

  「我高中就和他在一起了,他大我七岁。」

  「怎么会认识他?」我问。

  「朋友介绍的,有一次我和朋友到他驻唱的店玩,我对在台上奔放嘶吼的他
很着迷,所以朋友就牵线让我们认识。」

  「他也是高中毕业就专心玩乐团,没有继续念大学,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过的
很开心。只要他有演出的时候,我一下课就会去店里面听他唱歌。」

  「他很大男人,也许是玩摇滚的都这样吧,有时候喝醉了会对我动粗。不过
平常的时候都对我很好。」

  「不管怎么样,也不可以打女生吧!」我很愤忾的回应,对我来说这种人简
直就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管他平常有多温柔,会动手打女人的就是不对。

  「我很爱他。」阿若打断我同仇敌忾的情绪。

  「我家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时候,他们不准我和他在一起。为了这件事情
我和家里大吵一架,没多久就逃家去住在他那边了。」

  「而他很君子,从来没有趁我喝醉的时候打我的主意。我们在一起满周年的
那天,我买了一盒保险套,想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可是那时他因为乐团和唱片公司签约的事跟团员闹得很不愉快,那天他喝
得很醉,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反正我本来就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了,也就没有抵抗他的举动。」

  「但是我们之间的不愉快越来越多,我的学业也因此中断,我因为旷课太多
被学校退学。爸妈将我报为失踪人口,但是我都不在意,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阿若说着说着,眼眶中又掉下泪。

  「他们的事业因为团员的不和,没有签约成功,而他开始天天藉酒浇愁。」

  「有一天我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阿若咬着嘴唇说。

  「你们不是有安全措施吗?」我非常惊讶。

  阿若摇摇头,「不,他从来不用的。」

  「我告诉他这件事之后,他就开始不回家。偶尔五六天回来一次都是醉得不
省人事的状态,我跟他开始不断的发生争执。」

  「我问他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他就对我动手。」

  我抽了两张面纸递给她,阿若接过面纸,却紧握在手中。

  「当我发现他有吸安的习惯那时,我就决定离开他了。」

  「我一个人去堕掉了孩子,拼了命的想要逃离他的世界。」

  「后来呢?」我快要喘不过气,拉着她的手问。

  「他死了。」

  「因为酗酒过量。」

  阿若的告白将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我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那是多么巨大的伤痛,和她比起来,我自甘堕落的理由只不过是小儿科的少
年烦恼。

  「我父亲将我逐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女儿,不过我妈偶尔还是会来看看我。」
阿若凄凉一笑。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可以好奇妳高中念那一间学校吗?」我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阿若横了我一眼:「绿色制服那间。」

  此话一出,我就将下面我想讲的话全都吞回肚内,为了一个男人,阿若抛弃
了一切却又甚么都得不到,我可以想象她开始喜欢女生的理由。只因她被男人伤
得太深,那个不负责任的人,留下了她的爱恋哀愁和伤痛,就撒手人寰,留下一
个不被世人谅解的少女在这世上孤单的活着。

  这种痛,说不出口。

  「还爱他吗?」

  「嗯。」

  那个人留在她心里的或许只剩下刚开始的完美形象,阿若身上的伤和痛,都
伴随着他生命的逝去而变得云淡风轻,否则阿若也不会留下他的衣物作为纪念。
  我突然感到一丝幼稚的妒意,或许和阿若发生关系之后,我更能了解这个女
孩的内心世界,我想为她开一扇窗,引领她走出灰暗的角落。

  但是我却没想到阿若比我成熟的多,事实上真正愚蠢的人是我,对她来说那
是她曾经不悔的选择,是生命中的一个烙印。

  我当下自以为了不起的救赎想法,对阿若却可能是无礼的亵渎。

  跟我做爱,只是阿若一时情感的抒发,或许根本不代表甚么。

  隔天,我让天兵臭干了一番,他说他找了我一整晚,差点没去报警。我对他
感到相当愧疚,而因为阿若的那席话,我发觉了自己真正的不成熟,总是为了不
构成理由的原因陷入哀愁。

  我告诉天兵,我要考一间好大学。

  以我当时的成绩,能上天主教那间就很了不起了,不过最后我还是超越了自
己的限界,发挥不可思议的力量考上了更好一点的学校。

  阿若和我的事一直藏在我的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天兵也不知道。

  遇上荃之后,第一个知道就是阿若,那时候她就像我的亲人一般给我支持和
鼓励,处处提点我应该怎么作。天兵只会给我出烂主意,不过听说他在台大呼风
唤雨好不得意,还交了一个不输给李风仪的正妹女友。

  和荃结束之后,我到阿若的店里买了几天醉,然后发疯似的告诉她我要出国
念书。阿若也只是笑笑的,告诉我要加油。我到了美国,而小雁回到台湾。

  这件事是我从美国回来后才知道的。

  而这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完」

  结束了吗。

  当然还没有。

  接下来的事已不适合以天兵作为标题,故先下个脚注。

  中场休息。

[ 本帖最后由 renwu203 于 2013-10-24 13: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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